對於占推的開場白之語，黎川含蓄地點點頭，並不接話。

    歐美也有不少占星師，實力很強，甚至能預測整年金球金融走向，當中不乏有人想盡辦法靠近黎川，想借著黎川的名號，一炮打響。

    黎喬森嗬嗬一笑，“年輕人吃點苦沒事，大師，你看看，我這兒子將來會不會繼承我黎家的家業？”

    黎喬森年事已高，這些年迷上宗教後，越加沒有心思管理公司，CEO畢竟是請來的，隨時有可能離開。何況，高薪請來的人能力方麵還不如自家兒子。

    “爸，我接不接手，我一句話就能定，何勞大師？”黎川挑眉，又輕輕拍拍皮皮的臉，“不是還有皮皮麽？”

    皮皮聽不懂大人說些什麽，聽到黎川喚他的名，眨著迷惑的眼睛，糯糯地開口，“皮皮很乖的。”

    占推飲了一口茶，微笑，“子承父業，天經地義。”說著，視線落在皮皮身上，點點頭讚道，“這孩子身體雖弱，但精氣神不錯，不會是早夭之子，喬森兄，放心，不出兩年，這孩子必然活奔亂跳環繞膝下。”

    說到這一句，適巧齊婉婷推門進來，手裏拿著一束從陽台上新剪下的花，一聽，臉上就露出笑容，“這可是真要借你大師吉言，說真的，這一陣，我是吃不下，睡不著。”

    齊婉婷把花插好，洗了手，這才走到黎川身邊想接手抱過皮皮，皮皮不肯，扭著小屁股對著齊婉婷，雙手緊緊抱住黎川的手臂，嫩嫩地喊，“爸爸抱，皮皮要爸爸抱。”

    齊婉婷無耐，蹲下身摸了摸皮皮的腦袋，愛寵地開口，“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阿川也沒怎麽陪他，卻這麽粘。”

    占推嗬嗬而笑，“黎夫人，這是人與人之間的緣份，前世結下的，說不定，兩人前世或是緣份未盡的夫妻，或是來生來討債的父子。”

    黎喬森和齊婉婷皆一笑而過，並不當真。

    黎川瞬間跟吃了隻蒼蠅似地，跟皮皮的前世是夫妻？

    簡直胡扯！

    占推沉吟片刻，笑問，“黎公子信不信，人前世有夙世之緣，死後則有六道輪回？”

    黎川勾唇，接過傭人端上來的咖啡，慢飲半口，感受絲滑香氣縈繞在唇齒之間慢慢散去，這才慢條廝理地開口，“別說遠的，就是近代，人口也好，畜牲也罷，也是這百年數十倍爆發，靈魂輪回之說，總有個能量守恒，總不能越輪回越多？”

    占推臉色微微一變，雙目透出淩曆之聲，沉聲，“佛法無邊，萬事有定數，這不是我們能參透。”

    黎川似笑非笑，“佛法既然無邊，怎能讓人完全不解？萬事既有定數，那這個定又該是什麽規定，人所知既使有限，佛法既是無邊，佛家又自詡慈悲，怎麽不把這個所謂的定數啟示給人類？畢竟死亡，是每個人的結局。”

    “黎川，不得無禮。”黎喬森揚手，而後朝占推說，“我這兒子，素來不服人，大師莫要介意。”

    占推定睛在黎川臉上，正色道：“令公子有慧根，如果六根清靜，肯認真研習密宗，將來必有大成。”

    黎喬森雙目微沉，齊宛婷卻臉色已變，“大師過譽了，我這孩子沒那造化，還是留在紅塵俗世中，該結婚結婚，該做父親就做父親。”

    丈夫要修禪隨他去，都這年紀了，也蹦不出什麽來。

    讓她的兒子去修佛，那不是要她的命，別說她就這麽一個兒子，她就是生十個八個，也不允一個出家修行。

    占推輕咳一聲，不再表態，一副世外高人莫測高深的表情。

    除了皮皮坐在黎川膝上自言自語外，書房裏再無人開口。

    黎川卻覺得這話題有意思，思忖片刻，“大師，我曾讀過一篇文章，是有關密宗和生死之輪，覺得這種解釋雖直白，卻頗有意思。”

    占推微笑，“請說。”

    “密宗的六道輪回就如六個轉盤，分為：無悲無喜是天道，妒忌好戰是阿修羅道，貪婪為餓鬼道，怨恨恐懼為地獄道，迷惑無明是畜生道，被各種情緒所困乃人道。佛家更是認為，天堂地獄的感覺雖然可能源於環境，更可能的是源於自己的心境。”

    “不錯。非風動，非幡動，乃是仁者心動。”

    “那麽，我是否可以理解，一個人的一天裏，可能因為思慮疑惑而爬在畜生道，因為股市大漲情緒高昂瞬間到達天道，發現自己還是買不起房子跌落餓鬼道，和女朋友談情酸甜苦辣償盡而進入人道，女友提出分手心憤恨難平進入地獄道，被告知有第三者介入嫉妒而開啟阿修羅道，晚上睡下後繼續疑惑棲息在畜生道。”

    占推沉默以對，一臉神秘莫測。

    黎喬森雖覺兒子言辭無禮，但耳目一新，便沒有打斷黎川的話。

    齊婉婷卻忍不住低低笑開，“你這孩子，不可對大師造次。”

    占推端起前麵的茶，神情幽然，“所以，才要修成佛陀，永跳六道輪回之苦。”

    黎川嘴角的笑紋漸漸擴大，語聲輕描淡寫，“如果每個人都六根清靜，修成佛陀，人類早就滅絕。”

    言畢，不待眾人多思考，黎川站起身，“你們坐，我帶皮皮出去逛逛。”

    這些年，齊婉婷是逢年過節便往寺院清修，在家裏也設有佛堂，他從不曾想過有什麽不妥，當今日，借著這位大師的一番直言，倒令他如醍醐灌頂。

    佛教，由印度教當中的六道輪回之論演變發展而來，如今二千六百多年，如果每個人都追求至高成佛陀的境界，做一個絕代出家人，人類曆史已經滅絕了。

    至少，佛教發源地尼泊爾人早滅絕。

    但如果不從宗教生死倫回的角度去探討，光從文化領域上裁定，佛教傳入中國以來，確實沉澱了很多人的智慧心血，這一點，黎川亦不會否定。

    最後，黎川不由覺得很有趣，中國人喜歡取笑印度阿三，可影響了中國幾千年的佛教卻是從印度傳過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