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宋連西換了一套稍薄的秋裝，黎川也已準備妥當，在酒店裏吃了早餐後，宋連西提出要去老街買元寶之類的祭品，黎川感到詫異不解，“小西，你一個九五後的小女生，居然會信這些？”

    宋連西搖搖頭，輕描淡寫一句，“有句老話怎麽說來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黎川沉思片時，唇角撩動帶著點微笑，“小西，造紙業是東漢蔡倫發明，在東漢之前，根本沒有元寶紙錢之類，那先人怎麽辦？”

    黎川拉著她步進電梯，按了地下負一層，續道，“更何況，這些冥幣是人印出來，卻能在陰間隨意流通？而且還與時俱進，從銅錢印到人民幣百元大鈔？甚至出現各種家電圖案的冥紙，你真認為，燒了這些，死去的人能用？”

    宋連西啞口無言，她從小到大隨奶奶祭祖，燒紙焚香，求祖宗保佑，還真沒想過這些。

    不知不覺，兩人走到了停車場，上車後，黎川續道，“那開冥鈔鋪的人，他們的宗祖，豈不是陰間最富有的鬼？誰給他們通陰間的能力？閻王爺還是玉皇大帝？”

    “那按你說，我們什麽也不做？”

    “感恩懷念逝去的親人，這是人倫，也是中國人最講究的孝道，亦是人自身情感需要。我們借著清明，可以思念逝去親人曾經對我們的養育和教導之恩。但對逝去親人的追思，往往被不法商家利用，成為斂財的一種方式，這就要看個人智慧。”

    黎川言及此，車子在一家花店門口停下，他推門下車，很快買了兩個花籃，放在後座。

    “瞧，又漂亮，又不會引起火患，正值秋季，天幹物燥。”

    “我總感覺這樣心不夠誠。”

    “那怎樣才算心誠？”黎川笑道，“不知你看過一個網絡視頻沒有，有一個婦女去買元寶香紙準備去掃墓，老板建議她買最新款的紙板蘋果手機燒給先人，一部五十元，婦女不想買，於是說就算祖宗收到，也用不來智能手機，但老板說，喬布斯都下去了，還怕沒人教？”

    “你想表達什麽？”

    “人人都知道是個段子，但現實裏還是很多人去買來燒給先人，你不覺這存在問題？”

    黎川的話矜持又客氣，但宋連西自然聽出來，不外乎是勸她不要人雲亦雲，要有自己的智慧。

    宋連西啞口無言，悻悻地聳肩，“黎川，看不出來你話真多。”

    掃完墓後，兩人回到市區。

    宋連西身這Z市的半個主人，主動帶黎川去領略Z市大街小巷的風情。

    Z市城區很小，市區人口稠密，約有十五六萬人，街市上，行人極多，隻是多見中老年人，年輕人偏少，所以，兩人行在街上極受注目之禮。

    宋連西想買點有特色的刺繡圍巾送宿舍的同學。

    到了小商品街，黎川牽著她的手，陪她一個小攤一個小攤地逛下來，挑了幾款圍巾後，就隨意逛著，偶爾看到精品店，會心血來潮買一些用不上的小東西，比如漂亮的發夾，貼紙，還有一些布藝的小包包，全是手工製品，樣式別出心裁。

    一條街逛下來，宋連西收獲頗豐。

    “這條絲巾，曉楠肯定會喜歡，她總喜歡把絲巾綁腰上，這個頭梳給靜靜，她老喊自己頭發容易起靜電，這個十字架的手機鏈給佳若，她一準喜歡，還有這個給宿舍長，上回她送了我”

    “宋連西小姐。”黎川伸手在她麵前，又抬了抬手上一堆的袋子，“就是當苦役，也得給點工錢。”

    宋連西上下打量著他，一身手工西裝，鑲鑽的襯衫袖扣，“你穿的衣服實在是沒辦法搭配這裏的東西，瞧，就是想給你搭個小絲巾，都感覺把你的袖扣拉低了檔次，以為是假鑽。”

    跟黎川相處也有一年多，她發現黎川除了對吃極為挑剔外，對穿也極為講究。

    除了在家之外，她沒見過他穿過休閑裝，除了正統的西裝外，就是英倫風格的風衣，不論任何場合，有黎川的畫麵，都可以變成時裝宣傳畫。

    “諾大的一條街，倒是不信，找不到適合的。”黎拉著她往前走。

    “好啦好啦，那你帶路，看上什麽，盡管說，我買給你。”宋連西故意用哄孩子的口吻。

    黎川啞然失笑，索性順著她的口吻，“求包養。”

    黎川哪是缺這些東西，他要的不過是兩人一起的美好記憶，到老時，兩人還能牽著手回味當年走過的大街小巷。

    兩人拉拉扯扯邊走邊看，終於看到一家手工帕子的店，宋連西想到黎川有用手帕的習慣，拉了他就往裏麵走，“送你一條帕子。”

    進了店，宋連西看著店裏琳琅滿目的手帕，挑了幾款黎川都不覺滿意，不是嫌顏色不對勁，就是嫌繡工粗糙，宋連西斜眼睨他，“這裏的手工一點也不粗糙，這是老店，開了幾十年了，沒點能耐，怎麽糊口？”

    黎川數落，“那你也得在花樣上走點心，桃花、梅花之類的繡品，你確定能適合？”

    宋連西窘了，“那這裏，就沒有你要的，全是繡花，也對，男人誰會用繡品，就算是賈寶玉，最多也就弄些香囊，骨扇之類。”

    說完，宋連西指著釘著牆壁上繡著壽桃的白帕子問，“老板，我要這個。”

    老板拿小板凳墊腳，拿下來後，包好，待宋連西付了錢後，仍然好脾氣地微笑，“這款送給老人最合適。這位先生，要不你挑雙襪子，小店的手工襪很精巧。”

    黎川笑，“我看還是算了，

    宋連西朝著黎川揚揚眉，扯了扯他的袖子，“走啦，餓了，去吃東西。”

    美食街離購物街隻有十米距離，遠遠香味就漂了過來，宋連西拉著他的手說，“走，把東西放車上，我請你吃糯米丸子，外裹花生粉的，香甜而不膩。”

    似乎從兩人相處以來，這是宋連西第一次主動拉他的手，果然順著她的性子讓她選擇，宋連西臉上的笑容都變了。

    兩人到了停車處，車旁已經掛了一張罰單，宋連西喜滋滋地取了下來，折好，放進他的西裝袋裏，仰著笑臉，“收好，你的禮物，不要弄丟了哦。”

    黎川微俯身，在她耳畔一語雙關地調戲，“我是有證駕駛，不怕罰。”

    宋連西哪聽得明白這玄外之音，“這是警察罰你亂停車好不好，跟駕證有什麽關係？”說完，走了幾步，看著黎川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一顆心跳漏了一啪，耳尖就跟著熱了起來，忍不住一腳就踹了過去。

    黎川由著她踢，並將她抱住，目光深溺著寵愛，“有了這一腿的關係，隻能領證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