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證駕駛，要拘留十五天，想到那暗無天日的所守所的日子，宋連西隻覺得天都要塌了下來，衝動會殺死一隻貓，這個道理她自策了幾百次，還是不管用。

    可讓她這時候去求黎川，她又不願。

    “小小年紀，不愛惜自己的生命，也得顧著別人，這大冷天裏，多少人忙著生計，你這無證駕駛還敢開二百多碼，你不是拿別人的身家性命來開玩笑。”中年警察指了指不遠處的警車，一臉嚴肅，“行，到所裏坐坐，該受的教育還是要受，該罰的款還是要罰。”

    宋連西一副可憐兮兮地央求，“警察叔叔”

    “叫警察爺爺也沒用，得了，別再費勁，上車吧。”

    宋連西灰頭土臉地被帶回到一間小派出所，把她交給一個值班的女民警，並交待，“給她放一放交通事故教育片，讓她知道車禍猛於虎，看她以後再敢不敢無證駕駛，還超速。”

    “阿姨，阿姨，不關我好不好”宋連西欲哭無淚，死皮賴臉地抱住廳裏的柱子，不肯挪動一步，口裏連連叫喚，“警察阿姨，阿姨我還沒滿十八周歲呢，您也是有孩子的吧，您就行行好吧！”

    “要關也要等明天手續齊了，走吧，你就當作看《速度與激情》。”女警既好氣又好笑地瞪了她一眼，推她進了一間小會議室。

    接下來的近兩個多小時，宋連西一個人蜷在小會議室的木椅上，睜著大眼睛，心驚肉跳地看著車禍發現那一瞬間的錄像。

    這當中，隻有女警進來遞給她一杯熱奶茶，“小姑娘，天冷，喝一杯暖暖身。”

    宋連西感激地點點頭，“謝謝警察阿姨。”

    “人的生命隻有一次，以後要為自己和他人的生命負責。”女警搖搖頭，關了門出去。

    車禍猛於虎這句話誰都知道，也曾看過UC視頻上的車禍瞬間的視頻，但比起警方提供的真實記錄，以及描述受害人的情況，有失生命，有截肢，坐牢的囚犯心裏承受的愧疚。

    他們原是很普通的一群人，他們並不是惡徒，當因著自己的不慎，造成對方死亡或是身體殘缺帶來的心理負擔，是無法用賠償的金錢衡量的。

    派出所外，黎川擰息手中的煙，閉上眼，眉鋒緊鎖，向後仰靠，歎了一口氣，卻不發一言。

    煙灰缸裏已經塞滿的煙頭，高嚴謹看看晨曦透亮的東方，猜不透黎川為什麽不把人接出來，難道真由警察關她十五天？

    一夜通宵無眠，高嚴謹有些疲累地闔眼休息，正當昏昏欲睡時，黎川突然發問，“嚴謹，你不是有一個女兒？”

    高嚴謹馬上警醒，回答，“十六歲了，正值叛逆的時候，讀書不怎麽讀，成天上網泡那些亂七八糟吧，買一些亂七八糟的衣服，打扮得今天跟日本藝妓，明天象納粹跟同學玩什麽cos，她媽媽天天跟我訴苦。”高嚴謹用訴苦的方式安慰黎川，告訴他，這年紀的女孩子就是這麽折騰，不必介懷。

    “那你管不管？”

    “管哪，有一次差點動手打了。”高嚴謹長歎，“她也委屈呀，孩子說她的同學都這樣，說我們老了，和我們有代溝什麽的，不讓我們管，可這作父母的怎麽能不管自己的孩子？黎少，怎麽突然有這感觸，不會是宋小姐”高嚴謹看到黎川臉都黑了，馬上住了口。

    他自然不知道，黎川最聽不得的就是代溝這個詞。

    車裏陷進久久的沉默。

    良久，黎川先開了口。

    “小西如果在正常的家庭成長，她是所有父母的眼中優秀的孩子。”黎川眉目染上蕭索之色，“可能這年齡的都不願意被管束，既使我以為是對她好，可要是她不願，我費盡心思所做的一切，隻會遭來她的抱怨。”

    “那現在？”高嚴謹想不到兩人不近不遠追了幾百公裏，最後卻這結局。

    黎川搖搖頭，胸口堵著沉鬱之氣，“你信不信，如果我進去接她離開，她會更恨我，她能接受警察的教育，卻未必接受我對她做的一切，反而將來更變本加厲。”

    “對，我孩子也是這樣，適合聽別人的話。”高嚴謹搖搖頭，不覺失笑，他是做父親的，自己生的女兒沒得選，黎川卻是自找，那麽多優秀的女孩不選，偏找了一個最難侍候的。

    黎川因幾天未合眼，人極度疲乏，不覺連聲音都帶了自鄙自嘲，“算了，由她吧，讓力言聯係一下，照常罰款，教育一下，不用拘留，我們走。”

    “宋小姐？”

    “讓人偷偷跟著，她想去哪就去哪，玩痛快，自然會回學校。”

    到了早上八點多，宋連西等派出所的財務人員上班後，交了罰款，車也不要，直接搭上小巴士，去了兩省交界的G市玩。

    G市跟z市一樣，是個小城鎮，隻是民風相對開放，宋連西走到街上時，看到街上的男男女女穿著非常時尚，尤其是頭發的顏色，最奇葩是一個男青年，頭發四周都剃光光的，留了中間巴掌大的頭發染成了翠綠色，遠遠看上去，象頭上頂著一個綠毛龜在遊行。

    宋連西無所事事地跟著他的身後，一邊吃著街邊買來的地瓜，一邊樂著。

    最後，跟著小青年來到一家電動城，宋連西買了一百塊錢的硬幣，開始玩遊戲機。

    大殺四方地玩了兩小時，宋連西抱著一個獎品從電動城裏出來，在廣場人多的地方坐了下來，眉眼彎彎看著路邊的小孩戲耍。

    一個約五六歲，很漂亮的小女生看到宋連西手上漂亮的美羊羊，滿是羨慕地靠近她，宋連西蹲下身，揚揚手中的美羊羊，鼓勵地開口，“小家夥，喜歡的話，過來親親姐姐。”

    小家夥立刻上前，大大方方地抱住宋連西的脖子，在她的臉上用力親地一口，許是擔心宋連西後悔，又討好地親了她另一邊的臉，這才靦腆地看著玩具，嬌柔滴滴地誇，“姐姐，你這玩具我認識呢，它叫美羊羊，我最喜歡的美羊羊。”

    宋連西把玩具往她懷裏一塞，“送給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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