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海棠一口氣衝到噴泉的景觀台，驀然轉身，看著這白色哥特式風格的大樓。

    這裏冬暖夏涼，本來，每年齊婉婷都會帶著她和皮皮來這裏住上兩個月，她也很喜歡這裏。

    可現在，她居然被趕了出來。

    眼神凝聚恨意，裴海棠毫不猶豫地掏出手機，撥通齊婉婷地手機，電話一接通，馬上氣極敗壞地開口，“姨媽，你要替我做主，我好心來璋園看表弟的女朋友，她居然一點禮貌也沒有，擺臉色給我看，可表弟居然隻維護她，對我大嚷大叫，還把我趕出來，說以後我要再來，還有宋連西同意，姨媽，他們太過份了，嗚都欺負我。”

    齊婉婷啞然失笑，將毛筆擱在笑架上，坐了下來，“好了，都這麽大了，哭鼻子好不好意思。”

    “人家就是受不了嘛，表弟還護著她。”裴海棠重重跺著腳步繞過噴泉，踩在草坪上。

    “你跑到阿川的地盤較勁，不是打他的臉麽？”齊婉婷看著監控裏的皮皮，睡得正香。

    “可黎川是我的表弟呀，宋連西算什麽呀，憑什麽表弟要護著她，還把我趕出去，嗚表弟還在晚宴上給她係鞋帶呢，都怪表弟太給她麵子了，她才敢這樣對我，姨媽，我不喜歡她，你不許表弟娶她，有她沒我，有我沒她。”

    齊婉婷搖搖頭，覺得跟裴海棠扯不通，索性開門見山，“你去璋園幹什麽？不是吩咐你不要過去打招呼，免得對方還以為自己很重要！好奇殺死貓，不記得姨媽教過你的了？”

    裴海棠這才想起齊婉婷數次提醒她，不要參與黎川的事情之中，免得引起紛爭，反而讓宋連西有可趁之機。

    這世界很多女的喜歡扮白蓮花。

    “我跟你說過幾次，把她當透明就是，男人的情情愛愛能多少年？阿川的性子你還不清楚？你越幹涉，倒是給了他們堅持的理由。你這孩子，總是沒把大人的話聽進去，這回受委屈也該是你自找的。”

    “姨媽，對不起嘛，你不在我身邊，我好悶，又突然想吃魏姨的手藝了。”裴海棠隨口編了個理由，但胸口的鬱悶卻散了大半。

    不過，她還是不放心地添了句，“姨媽，那宋連西真可惡，居然敢跟我叫板，說她住在這裏，是由黎川說了算，姨媽，這件事情，我堅決站在你一邊。”裴海棠腦子再不聰明，也懂得她可以告宋連西的狀，但不能一直數落黎川，畢竟人家才是黎家的正牌主子。

    隻是她一點也沒注意到，她的口吻全是蠻橫之意。

    齊婉婷非常吃裴海棠這一套，“你這孩子，別以為姨媽不知道你，是不是又受了沈時岩的委屈？得，你要是閑，就來姨媽這，皮皮也很想你。”

    裴海棠嘟著嘴，“姨媽，你不說我也要去找你，我想你了。還有，黎川太過份了，不幫忙就算了，還落井下石。”

    “好了好了，姨媽會替你教訓他！”於齊婉婷而言，在黎皖過世後，她好不容易成功育下黎川，可這孩子卻不歸自己養，幸虧有年幼的裴海棠在自己身邊陪伴，那時，年幼天真的裴海棠是她唯一的安慰。

    由此，這些年，既使齊婉婷知道這孩子給自己養殘了，也不忍心責備她，且，裴海棠也沒有旁的惡習，不過是嬌縱了些，對於齊婉婷而言，她寵的孩子，嬌縱得起！

    周三，又是霧霾天氣，宋連西提前下課後，看看和黎川約定的時間差不多了，就把書包交待李佳若帶回宿舍，沿著另一條路往大門方向走。

    空曠的校園，一片灰蒙蒙，不見陽光，不見色彩。

    宋連西走得極快，偶遇別係的同學，也是如她一樣，全身到腳包裝得密不透風。

    手機在懷中震動，是黎川，宋連西接起。

    “我馬上到你教學樓下，你先留在教室，等我叫你才下來。”黎川提前兩小時出發，想不到途中遇交通事故，堵了約四十分鍾。

    宋連西這次闖禍，黎川一句嚴責的話也沒有，終於換來宋連西答應讓簡信玲做一次深度催眠。

    “我已經出來了，你在哪？”宋連西努力看著前方，怎耐能見度太低，最多能看十米。

    “那你別動，站在左邊路旁，我開著遠燈。”黎川緩慢而行，留意著，約五分鍾後，一眼看到宋連西穿著米色的風衣，戴著帽子、黑超、口罩，外麵還包著絲巾，跟個特務似地站在一株楓樹下朝著他的車奔來。

    宋連西一下車，馬上解開絲巾，深吐一口氣，“憋死我了，這什麽是個頭呀，連正常呼吸都不行，政府花這麽多錢治理治理，怎麽沒見一絲的果效。”

    黎川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上世紀英國倫敦，因為自身的地理條件加上工業發展，大量使用煤，造成的霧，其實就是霧霾，死了很多人。在1952年，光12月5日到12月8日，倫敦市死亡人數達4000人。”

    宋連西吃驚，“三天死這麽多人，這麽嚴重的後果，政府為什麽不馬上采取行動？”

    “想要治理，就得放棄某些利益，而且，要花成倍的代價去挽回藍色的天空，時長達數十年，S市這場戰爭才剛剛開始打。”言及此，黎川話鋒一轉，“小西，寒假跟我去澳洲，陪伴皮皮，你多跟皮皮相觸，以後我們結婚，讓皮皮跟著你，爸媽年紀大，照顧不了幾年。”

    宋連西喜憂參半，卻不知該如何回應。

    黎川嘴角一勾，伸手捏她的臉頰，“都是我的人，不嫁我，你還想嫁誰？”

    宋連西拍掉他的手，低咕一句，“也不是非得嫁，一個人挺好的。”

    黎川瞥了她一眼，不想被她氣到，又轉開話題，“想吃什麽？”

    “暫時不知道想吃什麽，一會想到了告訴你。”宋連西見車子漸漸駛出校園，慢慢滑入車道。

    這條幹道小商店林立，基本是為學生提供服務，街道不寬，路上沒有護欄，行人可以隨意過馬路，因霧霾的原故，視野過處景色模糊一片，來往穿行的車子還好，大家都開著防霧燈，就是擔心行人，若不時刻盯著前方，很容易被突然闖出馬路的人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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