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漸散，月光透過鋼化玻璃，灑了下來。

    黎川躺靠在枕上，雙手交叉於腦後，“天還早，要不要洗個澡再睡一會。”

    “不，我要睡覺。”宋連西亦跟著躺下去，抱著枕頭，趴睡著，黎川輕聞她頭發，那殘留的煙味沒有引起他一絲的不適，因為她睡得沉，舍不得讓她醒過來，到這裏後，一路抱進臥室，幫她脫了衣服後，直接讓她睡覺。

    因為愛，他開始學會包容她身上一切他以前無法忍受的東西，比如她累極，常是連澡也不洗，直接上床睡覺。

    初時，他很不理解，梅影笙和宋世錦怎麽調教出這樣的女兒，後來，漸漸明白，在梅金鳳生病住院的日子裏，她在出租屋的生活，沒有衛生間，她連洗個澡也要等上一兩個小時，累時，哪顧得上洗澡，基本是一挨床就想睡。

    不洗澡就能睡著，該是那時養成的習慣。

    黎川坐了一天的飛機，也是極累，很快就睡著。

    宋連西再次醒來時，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眼睛，壁鍾上指著，此時已經十一點多了，已經太久沒有睡得這麽久這麽沉，難怪全身及四肢百骸象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如此舒暢。

    再次伸了個懶腰，嘴角噙著一絲微笑環顧著四周，此際，天已大亮，感光玻璃已經變成茶成，擋住了外麵的豔陽，她揉了揉眼睛，掀開被子下地，赤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絲毫不覺得冷。

    打開臥室的門，一道水晶式的弧式樓梯赫然在眼前，站在樓梯口，一眼就開看黎川穿著圍裙，手拿潔白的瓷勺，正在煮粥，一旁的桌麵上，擺滿了切好的配料，紅紅綠綠，擺得很整齊。

    沒來由的，一股從不曾有過的感覺浮上了心頭，她分不清是什麽，隻隱隱約約地想，不要去打破眼前的美好。

    一級一級，緩緩的拾階而下，最後，在樓道中央坐下。雙手托著下巴，聽著筆記本上傳出的女主持人交待，“可以適當放點糖，可以給海鮮粥提鮮，香菜味道重，看個人喜歡”

    宋連西看著黎川象在實驗室工作似地，給鹽味精及一切的調味品稱重，按著順序放下，然後，緩緩地挑拌著，接著，把盛好份量的配料，有條不紊地扔下去，最後，火一關，開始盛粥。

    粥盛好後，黎川從烤箱裏拿出烤好的香腸，三文魚，戴上手套，慢慢地切著，並從保鮮櫃裏拿出新鮮的水果，借用工具切成各種形狀，最後，擺著漂亮的一朵花。

    那一瞬，心，象梔子花開，悄然盛放，眼前的畫麵如此溫暖，直沁她的心，

    這時，餐桌上的手機鈴音響起，黎川按了免提後，“喂”了一聲。

    高嚴謹的聲音從手機那端傳來，“黎少，今日飛往悉尼的航線無法更改時間，得在一小時內登機，你看？”

    黎川看了一下手表，“簡家父子到了？”

    “是的，他們在十分鍾前已經登機，現在，就等你了。”

    “你去訂幾張今晚的民航機票，直達或轉機都可以。”

    “好，我馬上去安排。”

    宋連西手指按住眼皮，抑住想流淚。

    原來，黎川不辭辛苦飛這一趟，隻為陪她渡一夜！

    黎川將所有的食材收拾歸納好後放進冰箱，將廚房桌麵的東西全部收進一旁水池中，接著開始擺餐桌布，最後脫掉圍裙，轉身時，觸及宋連西那一雙盈盈楚楚的雙眼，略感窘迫，下一瞬，神色自若地走到她跟前，牽她起身，“既然醒了，去吃吧。”

    黎川站低一個台階，視線平平定在她的臉上，淺瞳裏水光瀲漣，似勾若纏，“這裏不會有人打擾，你覺得宿舍太吵時，隨時可以過來住。”

    宋連西這才注意到，這裏隻有一間臥室。

    “好”宋連西心裏的弦被勾動，一聲一聲的怦擊著她的心髒，她有些不大敢接觸他的眼睛，仿佛那裏藏了太多可以溺斃人的東西，低著頭，細聲細氣地開口，“我還沒刷牙。”

    說完，猛地轉身朝樓上跑去，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是被感動的！

    黎川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身影，怔了一下，進而明白她是害羞了，啞然失笑，轉身看著豐盛的早餐，臉上笑意更深。

    宋連西進了浴室，看到鏡中的自己，驀然一驚，這是誰？雙靨豔若桃花，眸中瀲豔，她就算再不懂，也知道這是一張陷入熱戀的表情。

    內心甜甜蜜蜜，打開水龍頭，直接往冷水方向擰去，而後，捧著手心掬滿了冷水往臉上灑去。

    為什麽詩人會寫出“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那是因為他償過愛情，便知她的滋味。

    下樓時，宋連西象往常在璋園一樣，沉默寡言地吃著早餐，內心裏，宋連西極力讓自己心思開轉，不要老陷入那種異樣情緒中，她告訴自己，粥的味道很不錯，糯米軟軟卻不失彈性，煮的水候非常到位，水果很新鮮，三文魚烤得非常香

    隻是，無論她怎麽心裏建設，總感覺自己的心如同汪洋中的一條小船，無法找到停靠的方向，最後，忍無可忍地抬頭，撞近黎川灼灼目光，一瞬不瞬，在那誠然露骨近乎貪婪的眼神中，宋連西狼狽地反瞪著他，“你幹嘛老看我。”

    黎川不語，伸手捋開她碎散的發絲，掌心貼上那張晶瑩麵頰，傾過身，輕吻在她的嘴角邊，當感受到她意圖避開時，他的手掌迅速按住她的後腦勺，啞著聲線，“昨晚就想”話雖如此，他不過是淺償即止，將唇瓣貼在她的臉頰上，帶著溫熱的氣息噴在她肌膚上，帶著微微的癢意，一波一波地研磨著她的心，心潮橫生。

    這完全不是初時的霸道、專製的黎川。

    這一次，黎川淺嚐輒止，含笑撫了撫她的長發，站起身，開始收拾桌上的餐具。

    “我來吧。”宋連西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也站起來，黎川按下她的肩，“把三明治吃掉，一碗粥不夠，上學也需要體力。”

    宋連西匆匆地把三明治吃完，站起身，不敢看他，飛快地丟下一句，“我上去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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