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連西猶豫一下，想想難得這麽好的天氣，呆在家裏可惜了，便點了頭。

    兩人牽手到樓下，黎川早已熬好了粥，還蒸了幾個小籠包，雖然有些蒸過頭，破了皮，但宋連西吃在嘴裏，心裏滿是感動。

    小籠包是商場裏買來的，味道也就那樣，但粥卻是現做的，味道非常鮮美，尤其裏頭的蝦仁，很Q彈。

    這是她從不曾想過的，有一天，黎川會為她下廚做宵夜，又為她做早餐。

    她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眼底的血絲，眸光輕顫，聲音亦帶了些觸動，“黎川，謝謝你。”

    黎川伸手撫著她的發頂，“乖，多吃點便是好！”

    “你幾點起來熬粥？”

    “昨晚宵夜做好，把煲湯的材料放進電飯煲裏，一切有電腦控製。”黎川見她眼裏若隱若現浮著水光，淺眸中漸生神采亮如一束星光，語聲裏卻帶了絲戲謔，“怎麽吃出一副要哭的表情，不合胃口？”

    宋連西刹時覺得雙頰熱燙，真心覺得自己有時候蠢到家，連現代科技廚房能自動煲湯都不懂，“不是，我胃口好，吃什麽都覺得好。”

    黎川深表讚同，“嗯，有吃貨的自覺。”

    宋連西白了他一眼，轉換話題，“對了，早上社團的電話，你幫我接了？”

    “嗯，本來也沒打算讓你去。”黎川放下調羹，凝望著她，淺眸中含著淡淡溫柔暖意，“小西，你有沒有考慮過，拍電影並不是你真實的愛好。”

    “我知道，但人生有哪幾個人可以為自己的理想去努力？”宋連西心底落寂，如果她的人生沒有經過太大的波折，她會毫不猶豫地去考S大物理係。

    她從小到大的理想一直是想做個科學家。

    清晨的陽光透過明鏡的玻璃打在她的臉上，眼睫下的青影越發明顯，他似乎沉思良久，伸手撫向她的發際時，聲音裏透著張馳的力度，“在我身邊，你可以很如意，甚至可以很任性，這句話一直沒變。”

    宋連西低首不語，黎川的話觸到她的內心，任性，從梅影笙這世後，她的人生就沒有任性過，很多顧慮壓製著她，被冤枉時，想的是如何讓自己少受些傷害。

    “小西，說說你的想法？”黎川對當年宋連西站在獎台上，她聲音抑揚頓挫，十三歲的小姑娘滿懷信心地告訴全場的人，她長大要當一名對人類有貢獻的科學家。

    這時代，很多小孩子沉迷於動畫片，沉迷於各種漫畫時，這個小女孩卻有自己的目標，她清楚自己要做什麽，並且為此付出努力時，她吸引了全場的目光，包括黎川。

    但因為失去家庭的保護傘，這一朵溫室裏含苞欲放的花兒直接經曆風吹雨淋，所幸，她還是盛開了。

    黎川見她沉默中帶著欲言又止的哀傷，心疼更甚，“或是你母親的作品，或是你的夢境，我可以給你找最適合的導演完成你這一目標。我可以保證，這些專業人士拍出來的東西，比你拍的更接近你的要求。小西，我希望你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宋連西咬著調羹，“我會好好考慮你的話，但目前，我既然進了社團，就想好好幹。”

    “不急，你慢慢考慮。想通了，告訴我，我來安排。”

    宋連西點點頭，吃了幾口粥，黎川的改變不是從今天開始，她是驚於自己的改變，她開始不再抗拒，而且，開始感動，甚至不經意間，把自己真實的想法告訴他。

    如果有一天自己象王沁漪一樣放不開他，怎麽辦？

    宋連西心裏沒來由地很惶然，不加思索便開口，“王沁漪是你前女友？”

    黎川嘴角不自覺上挑，注目於她，“昨晚那個王小姐？”

    宋連西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嗯”了一聲，避開他的視線。

    黎川聲線越發低沉，帶著誘哄，“她說了什麽，令你有這種想法？”

    宋連西抿了片刻唇，男歡女愛的事她是最不擅長分解的，但經驗告訴她，一切與黎川有關的事，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截了當。

    “你自己看看視頻，這是我們昨天拍攝的。”

    播放的是高博采訪王沁漪的片段，黎川聽了約有五分鍾，雙眸定定落在她的臉上，眼角彎出濃濃笑意，久久不落，卻似乎沒有開口的意思。

    沉寂在靜默中泛開，宋連西心裏不安慫動，同時變得有些急燥起來，“你如果不想說，可以不用回答的。”

    她開始有些後悔，為什麽要去質問，她想得到什麽答案？

    “我在想該怎麽回答。”黎川兩指輕扣桌麵，宋連西自然不知，她這一問於黎川意味著什麽？

    這是宋連西第一次主動開口問黎川的私事。

    從認識她開始，她沉默驚人，身邊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從不過問也不關心別人之事，也不會把自己的心事告訴任何人。

    但宋連西的沉默不是天生的，他曾見過她眼底的流光溢彩，聽過她在領獎台上的感恩之語。

    在巴黎，他曾經為了因為無法得到她發自內心的一笑，差點失手殺了她。

    那種求而不得的巔狂，至今想起都令他有一種心驚動魄的感覺。

    今日，她能主動開口，於黎川而言，意義非凡，且，直覺告訴她，宋連西表麵看沒什麽，內心卻深受王沁漪在茗尊深水吧一番言辭影響。

    他一直等她主動開口，所幸，宋連西這一次選擇了完全的信賴。

    黎川斂著湧起的心潮，沒有臉上表現出半分，沉吟片時，“你知道宣海琳之事？”

    “大體知道，那次去醫院探望宣海琳，她跟我聊過。”宋連西很意外，聊的是王沁漪，怎麽無端扯上宣海琳。

    “宣海琳的問題隻是之一，在宣海琳之前，我有一個哥哥黎皖死於謀殺，母親難孕，也是人為因素，五年後能生下我是個醫學奇跡。”

    宋連西冰雪聰明，霎時明白了頭緒，緊繃的心情一瞬空放，“王沁漪跟想殺你的人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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