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很乖。”宋連西不大敢正眼瞧齊婉婷，但因為膝上坐著小皮皮，心裏微微感到踏實。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啦，平常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見長輩。

    如此不遠不近的距離，齊婉婷看得更清，果然這小女生有吸引自家兒子的地方，她的眉目非常耐看，眼睫長如鴉翅，一雙熠熠生輝的眼睛，淡紅的唇瓣不厚不薄，年輕水嫩的肌膚一點也不遜於懷中的皮皮。

    齊婉婷大抵知道梅影笙和宋世錦，思忖著，這麽好的基因難怪生下這麽漂亮的女兒，將來宋連西和黎川一同孕育的孩子，也不知道會漂亮到什麽程度。

    這樣的心思一旦襲上心頭，齊婉婷尚有的不滿更淡了下去，便緩了色，柔了聲，“你不用緊張，我來看看皮皮，看到皮皮這麽依賴你，我就放心了。”

    與過往的單純客套不同，宋連西聽出聲音裏不同尋常的溫柔，顫微微的心這才安放下來，抬了首，禮貌地直視著齊婉婷，展顏一笑，“皮皮很可愛。”

    皮皮被誇，高興得眉飛色舞，咯咯咯地笑得稚嫩輕脆，“媽媽也可愛，皮皮也喜歡。”

    這時，魏清端來燕窩，齊婉婷接過孩子抱在懷中，撫著小孩柔軟的幼發，“快吃吧，女孩子多吃燕窩有好處。”

    宋連西“哦”了一聲，拿起小碗，喝了一口，發現味道非常清淡，但入口滑嫩，感覺很不錯，便一口一口斯期文文地吃起來。

    那一邊，齊婉婷悄聲問著皮皮一些問題，都是些閑聊，比如小家夥有沒有乖，是不是一個人睡，吃得習不習慣之類的，宋連西卻吃得驚心動魄，惟恐小家夥泄露了自己和黎川躺一張床。

    果然，她怕什麽小家夥來什麽。

    “奶奶，我可不可以，以後再陪你睡，我最近可是要陪媽媽睡覺的。”那施恩的口吻，說得好象自己責任很大，沒了他，誰也睡不著的口氣。

    宋連西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正絞盡腦汁想著，怎麽結束小家夥睡覺的話題，結果——

    “媽媽是女生，要我和爸爸兩個男子漢保護，把惡夢壞蛋趕走，不然媽媽晚上會害怕的”

    宋連西想踩一腳黎川，這絕壁是黎川哄小孩的，甚至她都能聯想到劇情。

    夜黑風高之晚，小家夥半夜尿醒，發現黎川也在，很不解地質問，“男生怎麽可以睡在女生的床上？”

    這句話是在巴黎時，宋連西打發黎川回書房時，跟小皮皮說的：男生不可以隨隨便便睡女生床上。

    黎川解釋就是：媽媽需要我們兩個男子漢的保護，把惡夢壞蛋趕走！

    宋連西想找一個地洞鑽進去。

    齊婉婷沒說什麽，一旁的魏清倒是輕輕地笑了，“我們的皮皮長大了，是小男子漢了。”

    皮皮一骨魯從齊婉婷膝上下來，擠進宋連西的雙膝間，那軟軟地小手費了不少力氣才圍上她的纖腰，小臉蛋仰著，笑得那叫一個鮮花爛漫，“媽媽，爸爸說，等小弟弟小妹妹生出來時候，我也是要保護的。”

    接著，小家夥又很愁苦地添了一句，“媽媽，不如你給我生個哥哥吧，我也想有個哥哥陪我玩的。”

    空氣中隻有一個囧字！

    齊婉婷神色沉靜，瞥向宋連西，“外頭天氣不錯，陪我走走。”

    “好的。”宋連西連忙站起來，想抱起小家夥，小家夥卻先一步下來，邁著小短腿邊聲邊嚷，“我也要去。”

    “讓他自己走吧，這孩子是躺怕了。”齊婉婷看到皮皮神跡般的恢複，常常有種在夢中的感覺。

    這棟大樓使用的是電腦控溫，加上整體設計裏含著自然對流空氣的功能，室內感覺不到空調的作用，溫度卻足足低了戶外快十度，出了客廳就不行了，熱浪撲了過來，宋連西明顯地感覺今天的太陽猛了些。

    好在，璋園的氣溫比別的地方低了幾度，雖在盛夏晴天，陽光也不至於讓人感到炙熱難忍。

    下了台階，皮皮帶路，拉著齊婉婷，在大理石鋪成的小徑上搖搖晃晃地往後園走去，至拐彎處時，已可以看到成片成片盛開的鬱金香在風中昂揚，美不勝收。

    去年農家樂的風景已不複存在。

    在今年開春之際，她種的一大片的菜地正式以失敗告終，魏清讓人把菜清理出來送給養豬場後，讓花匠重新培育土壤，開始裁下紫黑色的鬱金香。

    齊婉婷佇足，捋開額前幾縷被風吹散的頭發，婉歎一聲，“真美。”

    簇簇紫黑鬱金香中，蝴蝶飛舞，在鮮花搖曳中，爭相鬥豔。

    “蝴蝶哦”皮皮亦興奮了起來，掙開齊婉婷的手，邁著八字步朝叢跑去。

    莫名，宋連西就想起當年自己是怎麽處心積慮破壞這片花草，不自覺心虛地瞥了一眼齊婉婷，一顆心隨風搖蕩。

    “奶奶，媽媽，過來呀，過來玩，這裏好漂亮哦”小家夥蹲下身，用小指頭輕輕觸了下花瓣，小臉湊了過去，皺著小鼻頭，拚命吸著，“香香哦。”

    齊婉婷臉上難得露出暢笑，“皮皮，小心，不要踩著花。”

    “哦哦”小皮皮走到鬱金香花叢中，那小短腿小心翼翼邁的樣子，惟恐傷及花朵，讓宋連西越發覺得無地自容當時自己的行為，當真稱得上是辣手摧花。

    “我年輕時，學過幾年園藝，總有百般地想法，想麽藝術和花草結合起來，後來去荷蘭，看到成片的鬱金香，一望無際，當中沒有任何點綴修飾，卻美得令人窒息，就明白，藝術風景的美在於自然，人工風景的美隻能在畫廊裏。”

    宋連西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齊婉婷看她緊張地連走路姿勢都如此別扭，不覺啞然失笑，“你不用緊張，我今天來，不是興師問罪。說真話，當初馮南珍來告狀，我還真沒放在心上，就算我兒子真做了什麽脫軌的事，也輪不到她一個外人來說三道四，何況，我這兒子我心裏有數。”

    這明明是肯定的話語，卻讓宋連西一顆心如同浮在半桶水裏，因為通常電視劇裏，這樣的話後麵，都有一個“可是”！

    “可是——”

    果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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