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的司機辦事很快，不到半小時，就帶著人來了，裴海棠讓人把大門和裏頭所有關閉的門都撬了，再讓對方找找有什麽保險櫃之類的，全幫著她打開。

    裴海棠先在書房裏逛著，裏麵都是九十年代的出版書，有詩歌、散文還有短篇，大多數出自一個叫梅子的作者。

    裴海棠想在書架上找照片之類的，卻一無所獲。

    她去了臥室。

    臥室的裝修簡約而溫馨，沒有床，是日式的榻榻米，上麵擱著很多的靠枕，花式都是十幾年前的款式，榻榻米旁有枕頭櫃，裴海棠打開後，看到裏麵有一些手稿之類的，她翻出來看了一下，都是寫些抒情的小詩，春花秋月什麽的，看得她直蹙眉，就放回了原處。

    裴海棠狂燥地在臥室裏打轉，照片，照片呢為什麽沒有照片。

    “裴小姐，我們找過了，這裏沒有保險箱或保險櫃之類的。”

    “走吧，走吧！”裴海棠狂燥地揚手。

    她不甘心，她今天撬了這裏，沈時岩肯定很快就發現，到時候兩人的關係就更僵了，可她居然一無所獲。

    臥室實在沒有可看的，空空蕩蕩，裴海棠又重新殺回了書房，開始耐著心一本書一本書地翻，心想沒準有什麽照片或是書信夾在裏麵。

    果然不負有心人，在翻一本詩集時，一張舊照掉了下來。

    裴海棠的心幾乎從胸腔裏衝了出來，她蹲下身，撿起來一看，脫口而出，“宋連西？”

    下一瞬，裴海棠直覺是看錯，所以，她走到客廳，把大燈打開。

    照片中的女孩穿著白色的長裙，長發中分，披散至腰，坐在窗前的地板上，午後的陽光懶洋洋地透過落地窗照在她的臉上，渡出一層美好的光暈

    “怎麽可能是宋連西？”裴海棠自語著，如果是宋連西，時間對不上，可如果不是，沈時岩怎麽可能偷藏著她的照片？

    裴海棠仔細看著，確定照片是真的是宋連西時，目呲欲裂，一直以來，她多多少少知道沈家兄妹和宋連西之間不對盤，似乎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以前不關心，是因為事不關已。

    裴海棠想也不想，將照片塞進包裏，奪門而出。

    司機正在樓下等著，見她出來，忙給她開了後座的門。

    “去璋園。”裴海棠緊緊揪著皮包的帶子，臉色慘白，全身上下不自禁地顫個不停。

    宋連西那張臉此時填滿了她的心，她妒忌如狂，又想曾為了宋連西差點與她翻臉，一顆心差點嘔了出來。

    他們都被騙了，被這個腳踏兩隻床的女人給騙了，黎川居然為了這種女人還打了沈時岩，真是眼睛都瞎了。

    還有姨媽，最近還那麽熱心在操辦他們的婚禮，要是知道兒子娶了這個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豈不氣死？

    裴海棠越想越氣，不斷催促著司機開快點，恨不得插了翅膀飛到璋園，把照片摔到宋連西的臉上。

    看她以後還有沒有臉賴在璋園。

    到璋園時，天色已晚，魏清見到她臉色灰敗，象是哭過的樣子，很詫異，直覺問，“出了什麽事？”

    “宋連西呢？”

    “她已經睡了。”

    “叫她起來，我有話問她。”

    “表小姐，有什麽事還是明白說吧，連西小姐這幾天胃有些不舒服，而且，少爺也在，總不好打擾。”

    “什麽，阿川這麽早也睡了？”

    “連西小姐睡眠不好，少爺現在的睡覺時間都跟著一起調，表小姐，我這裏燉了紅棗血燕，你要不要來點？”

    聽到黎川在，裴海棠的鬥誌瞬間的跌了下來，她象是霜打了茄子似地縮沙發上，喃喃自語，“不公平，不公平，憑什麽，憑什麽？”

    “出了什麽事，是不是表姑爺那有什麽誤會？”魏清是看裴海棠長大的，深知她的性格見風就是雨。

    裴海棠抬起頭，眼裏淚花浮著，“魏姨，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做人很失敗？聽說宋連西挫學很多年，她那樣都能考上大學，我卻不行，姨媽給我請了那麽多家庭教師，可我連象樣點的大學都上不了，隻好花錢出國。”

    魏清在她身邊坐下，安慰道，“每個人人生都不一樣，你呢，活得開心簡單，也未償不可。”

    “可我不開心，我覺得每一個人都當我是傻瓜！”

    魏清明白問題肯定出在沈時岩身上，便勸，“你累了，不如先洗個熱水澡，再睡一覺，或許醒來，一切都會好起來。”

    裴海棠扁了扁嘴，抹掉眼角的淚，“我走了，魏姨，別說我來過。”

    她突然就明白了，這是璋園，是黎川和宋連西的家，她有什麽資格來質問？

    何況，就算宋連西腳踏兩隻船，黎川願意，她能有什麽辦法？

    “你這孩子，這麽晚去哪？”

    “我回家呀。”裴海棠站起來，聳拉著腦袋，一步一步離去。

    裴海棠沒有回沈園，也不願去黎家古堡，她茫茫然不知去哪，讓車在街上一圈一圈地兜著，看著街邊的霓虹燈從自己視線裏飛快地掠過，她竟有一種人生過客的感覺。

    這是她第一次真實地感覺到，自己一無所有，窮得隻有錢，而且，是別人施舍給她的錢。

    裴海棠裹著一身的疲倦，最終還是回到了黎家古堡。

    此時正值清晨，齊婉婷在書房寫字，穿著潔白的中式對襟長衣，下身是寬鬆的褲子，看到裴海棠進來，有些意外，“怎麽這麽早？”

    裴海棠緩緩踱到她的身邊，摟住齊婉婷的腰，將臉抵在她一邊的肩頭上，茫茫然地開口，“姨媽，沈時岩他要跟我離婚。”

    齊婉婷怔了一下，將筆擱在架上，拍拍她的臉，“來，到那邊坐下，慢慢說。”

    齊婉婷順手牽了她，這才發現裴海棠手心的溫度很高，馬上摸了她的額頭，“你這孩子，這麽大了還不懂照顧自己，來了呀。”

    在外打理花草的傭人連忙應了聲，“來了。”

    “去叫小簡醫生來。”

    “好的，夫人。”女傭放下剪子，匆匆忙忙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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