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信明笑笑不語，他走到一旁的茶水桌，泡了杯咖啡，加了些牛奶和糖後，遞給季方容後，一臉正色回應，“季醫生，值得，這些年為黎少服務，他為了享受我更好專業服務，他為我提供了全球多種渠道讓我學習，讓我參加國際知名專家的手術觀摩，我的臨床經驗更加豐富。季醫生，你放心，你既使接受他的聘請，他也絕不會要求你放下手中的工作，因為黎少需要的是一個臨床經驗豐富的醫生。而且，私人醫生不是私人廚師，需要每天在崗，何樂而不為？”

    這種全球性的資源，在醫院裏裏，機會有限，很多醫生為了爭取這樣的機會，往往爭得頭破血流，黎川卻可以為自己的私人醫生提供這種學習機會，確實讓她心動不已。

    隻是——

    季方容帶著怒氣的臉上裏有了些苦笑，“醫院的製度呢？簡醫生你開私人診所，自己當老板，當然沒問題。”

    季方容話雖這麽說，但她的心卻翻滾著驚濤駭浪，除了資源享受外，更重要的黎川自稱可以解決她生活上的所有困境。

    這幾年無法言喻的苦，甚至晚上累得攤在床在時，耳畔響著客廳裏醉漢摔酒瓶的聲音，她閉了眼，都不希望第二天能起來，那種絕望，不是普通人能想象得到。

    如果黎川真能做到，她不試又不甘心，試了，又過不了心理那道知識份子與生俱來的傲氣。

    選擇，真的是一件痛苦的事！

    簡信明不以為意地聳聳肩，“你不說，黎少不說，外人誰知道？好好考慮，你來後，以後我也輕鬆些。嗬嗬，說實話，這活什麽都好，就是晚上會辛苦些，有時三更半夜接到電話，得馬上出診。季醫生，你考慮一下，別的我不敢保證，你家庭的問題，我相信黎少會很快解決，你兒子也快二十五了，你總不希望他一輩子就這樣毀了？”

    提到兒子，季方容連掙紮思考的力氣也沒有，看了看手表，無力地開口，“走吧，送我回醫院。”

    簡信明喝了一口咖啡，微笑著建議，“吃完午飯再走。”

    季方容搖搖頭，依舊是一副悻悻的表情，“不了，我回醫院吃。”

    “噯，醫院的東西有什麽好吃的，償償法國大廚的手藝，你在外頭五星酒店還未必能吃到，而且，完全不用擔心尷尬問題，因為不需要和黎少共餐，這園子有的是餐廳，想吃什麽，直接有菜單，可以吩咐廚房做。天上飛的，地上遊的，除了人肉，應有盡有。”

    季方容走到另一個落地窗前，看著不遠處數十倍於她家麵積的遊泳池，喝了一口咖啡，感覺滿口濃鬱的香味，感歎，“哎，資本的世界，不了解。”

    “了解它幹嘛，人家全球首富客廳裏還養著瀕臨絕川的海洋生物，我們管他是真喜歡，還是怎樣，我們自己過得好才是真。”

    黎川移動著機械的步伐，離開醫護樓，沒有任何方向地挑著小徑走，直到泳池旁的櫻花樹下。

    八月不是櫻花盛開季節，使這裏的風景顯得單調無奇，黎川坐在池邊的台階上，他的腦子裏一片空白，好象被什麽蛀空了似地。

    隻是他心中過於牽掛，所以，沒坐多久就起身。

    回去路上，他的心已經趨於做流產的手術。

    隻是一想到她腹中的孩子，黎川的心就慌得厲害，站在臥室的門口償試收住情緒，過了良久，才推門進去，坐在她的身傍，熬著煎心之痛看著她。

    遮光布的原因，房間裏光線晦暗，他靜靜地看著沉睡中的她，似乎連夢裏也不舒服，眉眼之間全鎖。

    兩人走了這麽久，眼看一切塵埃落定，卻徒然冒出這一道坎。

    他深知宋連西必不肯輕易放棄孩子，以她性格，肯定想拚一拚，否則，當初誤懷上時，在以為孩子有可能缺陷的情況下，她還決定留下。

    如今，她肯定不惜拿命一博。

    可流產這種事，她不同意，誰也拿她沒辦法。

    該怎麽說服她呢？

    他心裏沒有一點把握！

    實在不行，不顧一切逼她，就如同當初把她強留在他身邊一樣？

    黎川時而眸光鋒利，時而滲出一絲隱不住溫柔沉溺，時而臉色發白，各種神色混在一起，交替沉浮，矛盾到極致。

    最後，一縷歎息漫過唇齒，俯了身，吻在她蒼白的唇瓣上。

    宋連西從昏昏沉沉中醒來，如今兩人朝夕相處，她早已習慣這種親密，亦享受這種歲月靜好的美好，所以，不忍打破，任由唇瓣相貼，呼吸相伴，直到，突然感到臉上有濕意，疑惑地伸手一摸，發現自己的臉頰上居然有淚漬，這才睜開雙眼，“黎川”

    那是一種極輕呼喚，婉如聲音稍重就會震碎黎川的靈魂一般。

    同時，她感受到耳畔的呼吸驟然加急。

    沒來由，之前一陣一陣的心悸、懷疑仿佛有了答案，她甚至沒來得及仔細思索，眼淚已經流出來，接著，好象胸腔突然在那一瞬擴大數倍，心髒被懸空，無從著落。

    宋連西強忍著心頭那一種驚惶、空泛、寒涼，她本能地緊緊抱住他，低低地問，“是不是孩子有問題。”

    黎川稍稍動了一下，將臉埋在她的頸間，富有磁性的嗓音帶著沙啞。“小西，我們還年輕，現在，先把身體養好。”

    先把身體養好這是一種選擇式的話語。

    那是一種徹然的寒冷把空洞洞的心髒一點一點充滿的感覺，緊接著，滿而溢，延升到四肢查骸，她的身體不自禁的輕輕顫著，冷到骨子裏頭，同時，感到腹下又是一股暖滾湧了出來，宋連西倏地緊緊抿緊唇瓣，不讓自己嗚咽出聲。

    她控製著自己的呼吸、情緒、壓製住痛苦、脆弱，她，輕輕撫著他後腦，指尖從他細柔的發間穿插著，微微側臉，輕輕吻在他的耳廓，輕輕道，“黎川，我會配合醫生，把身體養得棒棒的。如果實在沒辦法，我不會強求。”

    聰明如她，一點既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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