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連西見他臉色稍霽，便伸出手摟住她的頸項，“背我。”

    黎川啞然失笑，知道這是拗不過她了，隻是背了怕是擠了她的肚子，便將她橫抱起，隨手拿了地上的薄毯，裹在她的身上，“好吧，都依你。”

    黎川抱著小妻子下樓，這時間傭人基本不會在主人活動區域出現，諾大的璋園，成了兩人約會之地。

    夏夜的涼風吹來，宋連西覺得很舒服，便裹著薄毯坐在園中鏤空的鐵絲椅上，享受著輕風拂麵。

    “那些金桔的盆裁後來去哪了？”宋連西隱隱記得，那年的溫室裏放了很多，好象每到夜裏，她都會來找黃燦燦的果子吃。

    “魏清處理。”

    那一年，宋連西的病慢慢好了後，天漸暖，魏清就派人拆了溫室。後來發現宋連西不再逛桔園後，就差人把枯子全搬走，順便把宋連西之前搞的菜地也重種回鬱金香。

    “可惜了。”

    “為什麽喜歡金桔？你似乎不怎麽吃酸的水果，為什麽獨獨喜歡金桔？”

    “在看守所時，有些犯人有家屬會給她們帶些水果，我卻吃不到，但有個警官的阿姨，她辦公室裏放了幾盆的金桔，她每次找我談話時，都會給我摘幾顆。”宋連西釋然一笑，“有時候，想想很感恩，在我最難的時候，總有人會無條件幫助我，比如那警察阿姨，比如雙雙姐，還有魏姨。”

    這是她現在才留心到了，以此以前，她心中充滿了恨，眼裏是看不到別人的好。

    “難道我不算？”

    宋連西莞爾，視線輕柔地落在他的臉上，語氣卻帶著幾絲調侃，“你覺得你算麽？如果真算，那我就是訓獸師了。”

    黎川想到自己的黑曆史，馬上噤聲。

    宋連西吃吃笑開，仰望著天空，忽兒道，“黎川，我還是想等等，無論季方容檢查的結果怎麽樣，除非我的身體沒有出現劇烈的反應。”

    黎川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想搖頭，終是頷首，“好。”

    宋連西心裏頭的事放了下來，便安逸地閉上眼睛，享受著輕風拂麵的美好。

    半小時後，黎川抱著半睡半醒的宋連西回臥室，剛一放在床上，宋連西就睜開眼睛，摟住他的腰，“去哪？”

    “洗個冷水澡！”

    “這都大半夜了，還洗冷水澡。”

    黎川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不洗，你來替我解決？”

    宋連西會意過來，訕訕地縮回爪子，乖巧地點點頭。

    黎川去了衣帽間拿了一套幹淨的睡衣進浴室。

    出來時，宋連西蜷著身子側躺著，聖經擱在枕上。

    黎川將聖經放到床頭櫃上，給她蓋了薄薄的絲被，又調整室內的溫度和溫度，關上明亮的吸頂燈，這才輕輕上了床。

    黑暗中，宋連西擁著被子安安靜靜地躺著，眼睛卻悄然睜開，手輕輕撫著扁平的腹下，想到，這個生命很可能因著人的決定而逝去，她的心田處悄然裂開一道縫隙，有汩汩的淚泉，無聲流淌。

    她舍不得，尤其是感受到腹中的生命一天一天成長，她越發舍不得。

    翌日，風清雲淡，比起昨日，今天的天氣涼爽多了。

    小家夥昨晚早睡，今天難得起了個大早，在保姆的照顧下洗漱吃完早餐，便抱著一個玩具往宋連西那跑，無耐魏清告訴小家夥，宋連西在睡覺，隻好倒提著變型金剛的腿，乖乖去了客廳玩。

    魏清見今天天氣不錯，便慫恿小家夥別呆在室內，好好曬曬太陽，這早晨的太陽既不毒辣，對促進小孩子身體的鈣吸收有好處。

    在花園裏，最好玩的莫過於玩搖控飛機，隻是老師不在，小女傭根本不敢碰小少爺的玩具，魏清又不會玩，小家夥覺得沒意思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嘟著嘴巴，“都不陪我玩，懶豬豬。”

    要是以前，魏清還會解釋說宋連西肚子裏有小弟弟小妹妹，小弟弟小妹妹愛睡覺，可現在，知道宋連西的身體情況，這話就變得異常沉重。

    何況，一想到齊婉婷一天三次電話問宋連西的情況，她又奉黎川的命令，不能透露半絲，魏清覺得，這一陣的日子還真難熬。

    “要不，皮皮去摘點漂亮的花，等等婆婆教你插得漂漂亮亮，再送給媽媽好不好？”

    “好哦，好哦。”小家夥立馬拍拍屁股站起來，興奮得跟隻小雁雀地往後花園的鬱金香跑去。

    這季節，鬱金香開得極美。

    黎川醒時，宋連西還是睡得很沉，眉眼開滌，嘴角彎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昨晚孕吐三次，昨晚吃的全吐光了。

    黎川半夜把餘下的地瓜用微波爐加熱後給她吃，誰知道一聞味道她就受不了。

    這胃口變化，比孩兒臉還快。

    黎川隻好去弄三文魚三明治給她吃，才咬一口，還來不及吞就吐了出來，因為胃是空的，全是酸水，吐得喉嚨都咯咯響，黎川看得替她懷孕的心都有了。

    早餐吃了後，又吐了，用宋連西的話說，現在就是聞到一杯白開水，她都想吐。

    黎川見她因為睡眠不足引起的疲倦，便不再強迫她吃東西，讓她安心睡著。

    黎川看看時間，已經快下午三點，便出了臥室，至樓梯口時，樓下客廳傳來皮皮咯咯大笑的聲音，還有專門照看皮皮生活起居的護工央求的聲音，“小少爺，快穿上衣服，要是著涼了，可不得了。”

    小家夥奶聲奶氣地撒嬌，“不穿嘛，不穿嘛。”

    黎川信步下樓，一眼就看到圍著客廳跑的小家夥，赤著小腳丫，光著小屁股，挺著小胸脯，滿大廳跑著，小家夥身子靈活，加上人小，左閃右避，可以隨處亂鑽，還真難為了年輕的小護工。

    黎川啞然失笑，到了夏天，每次給皮皮洗完澡，塗上爽身粉後，小家夥都不愛穿衣服。

    小時候還好，穿著紙尿褲到處跑，萌得所有人心都化了，現在倒好了，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五歲了，光溜溜地跑，視覺上總讓人感到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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