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連西用銀叉挑著提子慢慢地吃著，笑咪咪地看著父子穿著同色係的，不過，一個是西裝，一個是運動服，卻非常非常和諧。

    思緒裏，忍不住飄了黎川給寶寶換尿布的情形，不知道向來潔癖的黎川，打開尿布時，看到一堆黃，或是被拉一身童子尿時，表情該是什麽樣。

    思忖間，黎川抱著皮皮在宋連西身邊坐下，見她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不自覺就伸手刮她鼻子，“晚秋的話，你孕相也穩了，到時候，看天氣情況再決定。”

    不過，野炊，也虧得宋連西會想得出來。

    “好呀，我這沒問題，反正皮皮交給你。”

    皮皮嘻笑一聲，又趴到宋連西膝上，“媽媽，什麽時候才秋天呀。”

    “很快啦，等皮皮穿兩件衣服時，就到秋天了。”

    皮皮聽了這話，沒明白穿兩件衣服和秋天有什麽關係，他究竟還要等多久？

    小家夥開始糾結起來。

    黎川接過羅青梅遞過來的早報，看了看時間，吩咐，“再過二十分鍾開飯。”

    “好的。”羅青梅放下溫牛奶後，轉身離開。

    宋連西看看窗外的天氣，突然起了興致，“天氣不錯，就在後園用餐，感受一下清晨的陽光雨露。”

    皮皮第一個鼓掌歡迎，那歡欣快樂的模樣，很快感染了在場的所有人。

    大家都露出了笑容。

    這一段時間，很多事接踵而來，每個人都感覺到了壓抑的氣氛。

    宋連西用完早餐後，吻別亦步亦趨的小家夥，宋連西再一次去了禦景花園。

    這一次，她已經收拾好全部的心情，開始仔細找需要的東西，從書房到客廳的書架，無一漏過，最後，在客廳的榻榻米旁的小書架裏，找到幾本梅影笙的日記。

    對於宋世錦的昏迷，她什麽也做不了唯想到的是把梅影笙留下的稿子，在病床前一字一句地讀給宋世錦聽。

    接著，兩人到了光華醫院。

    宋世錦跟昨天沒什麽變化，聽護工說，今晨給宋世錦擦洗按摩時，遇到他的身理排便，就給他插了導尿管。

    宋連西聽了，忍不住想黯然神傷，盡管她知道，這一切該來的還是得來，但想到，宋世錦如此風度翩翩的一個男人，卻有一天連大小便都不能自理地躺在床上，對於他來說，是何其地殘忍。

    “別傷心，相信爸很快就能醒來。”黎川伸手輕拍她的肩膀，順手接過她手中的袋子，三下兩除二將床頭抽屜裏的東西全收進袋裏，又將插在青花瓷裏的一束百合花拿出，拿起青花瓷，修長的手指輕輕婆娑過上麵的紋路，順手就就連瓶帶花一起扔進垃圾桶裏。

    “喂，幹嘛要扔，挺漂亮的，我爸喜歡這種瓶子。”

    黎川兩指輕輕一彈在她的眉間，“假的！”

    雖然是假的，但也是她花了三百大洋買的，真的青花瓷她不是沒有，宋家有的是，但誰會把幾十萬的東西帶到醫院來，萬一給那些護士醫生一個錯手打碎了，怎麽辦？

    這不是害人麽？

    宋連西蹙眉，欲開口，想想又算了，她反現黎川在這方麵，有些弱智。

    “是不是心裏在排擠我？”黎川伸手輕輕擰了擰宋連西的臉頰，“你是否聽過門托？”

    “門托？”宋連西心不在焉地搖首，這對她是個很陌生的詞匯。

    “我出生後不久，就被抱到祖父那裏，我母親一直以為我是被我祖父親自教養，其實有幾年時間我並不在祖父身邊。”

    宋連西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著，眼裏漸漸變得不再焦慮，似乎對他的話題起了興趣。

    “我五歲那年，祖父把我交給管家，讓他隱瞞我的身份，把我當作一名世仆的兒子養著，所以，我那些年和黎家的仆人們的孩子一起上學、幫著家人做家務，到夏天時，還要去農場收麥子。三年後，祖父才接我回來，讓我接受精英管理。”

    那幾年，齊婉婷很難見到他，因而心中對黎老有很深的陳見。

    “你的意思是說，其實你也是受過苦的？”宋連西笑意如冬日暖陽，聲音帶著長者疼愛的溫柔，可那雙眼睛裏，卻明晃晃寫著戲謔。

    黎川這回還真感到自己臉頰有點熱燙，比起宋連西受的，他小時候那些時，還真不算什麽，“那倒沒有，他們其實生活還不錯，至少吃穿用不愁。”

    這些人雖然都是黎家世仆的後嗣，但他們的生活其實比一般人好很多，除了每個假期按著規定需要到黎家祖上留下來的農場去幫忙外，他們生活比歐洲那些生活在中產階級還要富裕。

    黎川跟他們的兒女一起接受教育，一起成長，廣泛接觸社會各階層。

    宋連西想到魏清，何止是吃穿不愁，魏清在她那些遠房親戚眼裏，簡直是豪門。

    “祖父送我走時，給我一張單子，讓我完成上麵所有的功課，就接我回來。”

    功課是由簡單慢慢往難加深，最後一關是讓他賺上一百萬美金，他把目光投向股市，隻要眼光獨到，這是個來錢最快的地方。

    這個功課他提前五年完成，他今天的成就跟當年他祖父的教育方式有關。

    宋連西忽兒笑了笑，踮起腳跟，舉手，以安撫皮皮的架勢摸了摸黎川的發頂，“這娃，總算苦盡甘來了。”說完，便閃身進了浴室。

    黎川撫額，這妞，老是喜歡得了好就賣乖！

    那一端，宋連西又探出半個腦袋，這回很認真的問，“你還沒告訴我，什麽是門托？“

    “門托起源於古代以色列國，那時代，猶太人的家主為了培養優秀的後代，通常是在長子出生後，隱瞞他繼承人的身份，讓他以奴隸的身份在家中成長，體會最底層的生活方式，直到成年，才公開他的身份。”

    宋連西一聽，大抵就了解。

    其實這也是中國文化上所宣講的：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隻不過，現今社會轉化太快，這種製度雖可借鑒，但必需有所改變，否則，以奴仆之身即使接受最強韌有效的訓練，卻錯過了精英化的教育，隻會適得其反。

    所以，黎老不是以成長後接回來為條件，而是讓黎川完成任務為歸家條件，確實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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