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看向喬小米：“工作做完了嗎？”

    她的眼神，鋒銳如刀。和六年前的模樣，依稀重疊。

    喬小米瑟縮了下，手裏的抹布險些掉落：“沒……沒有。”

    “很好。”安然嘴角微微揚了揚，“喬小姐，看來我的建議，你確實是聽進去了。”

    建議？安然對她提過什麽建議嗎……

    喬小米有點茫然：“安總監，你這是……”

    “我是說……做清潔工的建議。”安然聳肩，“喬小米，辦公室的玻璃有清潔工負責。現在，你做了應該由他們承擔的工作。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想換個崗位，去做清潔工？”

    喬小米愣了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戰戰兢兢地看安然。可是，安然的神色裏，沒有半點說笑的成分。

    安然從來都是這麽狠，說得出就做得到……

    “安總監，不要這樣……”

    喬小米的臉漲得通紅，半天才憋出一句話。

    她可是堂堂帝國大學的畢業生，安然和顧遙岑的學妹。讓她去做清潔工，這跟打她的臉有什麽區別？！

    “既然不是，那就過來。”安然拿起辦公桌上的一份文件，隔空丟給喬小米，“這裏是你今天要做的工作，記得在晚上五點之前做完。”

    “我……我知道了。”

    喬小米鬆了口氣。她也不敢多說什麽，默默挪到辦公位上。

    安然的視線在她身上打了個轉兒，低頭繼續處理文件。

    經過這麽一件事，辦公室裏的氣壓降了幾分。人人都不敢說話，紛紛側目看著安然的身影……

    一整個上午，就這麽安安靜靜地過去了。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終於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

    安然看看表，放下文件出門。

    她一走，整個辦公室的氣氛驟然鬆弛下來。

    喬小米放鬆不少。想起剛剛和安然的衝突，哇地一下哭了出來。

    剛剛安然的話，讓她覺得無地自容。

    從小到大，她都是優等生，是爸爸媽媽的好寶寶。她想要的東西，幾乎就沒有得不到的，就連顧遙岑也是。

    什麽時候，她受過這樣的委屈……

    “小米，沒事吧？”陳姐同情地遞了條手帕過來，“來，擦擦臉。”

    “嗯……謝謝。”

    喬小米接過手帕，哽咽點頭。

    “剛才那個安總監，說話也太過分了。”陳姐義憤填膺，“小米是新人，還什麽都不知道呢。”

    “是啊。”旁邊有人點頭，“那個安總監，我真沒見過像她這麽嚴肅的上司。”

    “就是。”

    “她裝什麽呀……”

    不少人都對安然不滿。有陳姐一開頭，許多員工都開始你一言、我一語，開始攻擊安然。

    喬小米聽著，忽然覺得高興了不少。

    吱呀——

    人們正說得起勁，辦公室的門忽然被人從外推開。安然站在門口，似笑非笑地看著辦公室裏的人……

    所有人立刻噤聲，紛紛低頭，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安然麵無表情地掃了他們一眼，把一個吞拿魚三明治扔到桌麵上：“喬小米，你出來。”

    喬小米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為什麽是她？她剛才，明明就什麽都沒說啊……

    是不是安然看她不順眼，記恨她撬走顧遙岑的事，所以要拿她開刀？

    喬小米越想，越覺得恐懼。她戰戰兢兢地跟著安然走到走廊上，不敢直視安然的眼睛：“安……安總監。”

    安然沒說話，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她。

    喬小米被她鋒銳如刀的眼神看著，隻覺得渾身上下都不對勁，難受到了極點。

    許久許久，就在喬小米幾乎崩潰的前一秒，安然終於開口：“喬小米……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沒什麽長進。”

    ……

    喬小米怔了下，不敢置信地抬頭，看著安然。

    “我記得，還在學生會的時候，你就很喜歡哭。”安然搖頭，“你從我身邊挖走顧遙岑的時候，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了你。沒想到……哈哈。”

    說到最後，安然失笑。

    她還以為，她錯把食人花當成了小白花。沒想到，喬小米本來就這麽懦弱。什麽溫柔無害，全是本色出演……

    安然忍不住感慨：“喬小米，你這輩子做過最出息的事，可能就是跟我搶顧遙岑了吧。”

    這句話，再度讓喬小米臉色雪白。

    感慨完那一句，安然就沒有再開口的意思，而是轉頭看著窗外。

    她的眼神很悠遠。似乎透過窗外的高樓大廈，看到了很多別的東西……

    也不知道，她看見的內容裏，有沒有顧遙岑。

    “安學姐……”

    喬小米怯生生地叫了一聲。

    聽見這個稱呼，安然忍不住皺眉：“得了。都畢業這麽多年了，這個稱呼還是免了吧。”

    “我知道了，安總監。”喬小米噎了下，“我還是個新人，沒有工作經驗。可是……我會努力達到您的標準。”

    喬小米的神態，倒是挺誠懇。可惜，安然並不吃這一套。

    “我帶過不少新人。每個新人都告訴我，他會努力……”安然輕笑，“不過你猜，到了最後，他們有多少人達到了我的標準？”

    喬小米默然。

    “一個。”安然舉起一根手指，在喬小米麵前比了個“一”的手勢，“三十個實習生裏，最終隻有一個人合格了。喬小米，你有什麽資格以為，你不是那二十九個之一？”

    “我……”

    喬小米臉色白了白。

    安然勾了勾唇，轉身要走。

    “安總監，您等等！”喬小米也不知道哪來的底氣，蹬蹬幾步跑到安然麵前，“我會努力，我一定會努力的！”

    安然有些詫異，暗暗翻了翻白眼。

    她努力不努力，到底和自己有什麽關係……

    喬小米，她未免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安然沒說話，繞過喬小米就要回辦公室。

    她的蔑視，讓喬小米的眼眶徹底紅了，氣得發抖。

    有時候，輕蔑比侮辱還要傷人。

    “安然！”喬小米大喊了一聲，“我知道，你還是在記恨我！”

    她太過激動，連安總監都不叫了。

    安然腳步頓了頓，沒計較喬小米言語裏的不恭敬，有些詫異地回頭：“我？嫉妒你？”

    天，這話又是從何說起？

    “對。”喬小米吸了吸鼻子，眼眶裏包著一包眼淚，“你嫉妒我得到了遙岑的心，你嫉妒我能光明正大地陪在他身邊。所以，你才對我這麽冷漠，想要故意無視我……”

    “噗嗤……”

    她的話還沒說完，安然已經忍不住笑出了聲。

    喬小米的勇氣陡然消失，有些窘迫地看著麵前高挑豔麗的女人。

    “喬小米，我要告訴你兩件事。第一，我很忙，沒空搭理你的胡言亂語，也不關心你努不努力……”安然笑完，指了指腦袋，“第二，想太多是病，得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