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子文向來是個溫良君子。麵對薛北亭的做派，他有點受不了地咳嗽了聲，叫安然：“安總監，麻煩你一下。”

    “知道了，褚總。”

    安然一下子挺直了脊背，臉上掛起殺氣騰騰的笑意。

    “喲，新鮮。”薛北亭樂了，指了指安然，“合著她不是你秘書啊？這麽漂亮的女人……嘖嘖。”

    褚子文淡淡看了他一眼：“她是我最值得倚仗，能力也是最強的左右手。薛少，請慎言。”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臉上沒有笑容。

    任何對於安然的質疑和諷刺，褚子文都不能接受。尤其是這句話，還帶著冒犯的意思。

    薛北亭也不是傻子，當然不會選擇跟褚子文繼續杠上。看褚子文沒了笑臉，他咳嗽了聲，臉色有點尷尬。正要找個話頭緩解一下這份尷尬，一旁的安然卻開了口。

    “不好意思，薛先生。你剛才說了什麽來著？五個點，就是貴司能拿出的極限？”

    安然的語氣輕輕的，像根羽毛，讓薛北亭心頭癢了癢。

    “咳咳……是。”

    薛北亭咳嗽了聲，點頭。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個季度，薛氏曾經和某個電機公司，做過類似的交易。”安然笑了，“當時，薛氏給出的技術服務費是十個百分點。”

    褚子文頷首：“那次交易，和我們正在談的這次交易，有很多相似之處。”

    ……還有這麽回事？

    薛北亭眨了眨眼，找了個借口：“行情和市場總是在變化的。上個季度和這個季度，很可能……”

    “市場的確是在變化。但是，市場絕對沒有變化得如此劇烈。”安然繼續笑，“而且，現在正是旺季。根據往年的行情變化幅度，您給出的數字，應該在十到十三個點附近變化。除非——您對褚氏和那家公司，是差別對待的。”

    “不不，絕對沒有！”

    薛北亭一下子站了起來，慌忙否認。

    差別對待？這個罪名就大了！

    再怎麽說，在這個行業裏，褚氏也是整個城市，乃至全國排名前幾的企業。得罪了褚氏，對薛氏一點好處也沒有！

    安然衝薛北亭眨了眨眼：“那麽，您是不是可以考慮，適當調高一下給褚氏的報酬？”

    薛北亭“嗬嗬”一聲，看向褚子文：“褚總，這也是您的意思？”

    他也是急了，居然把褚子文當成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可惜，褚子文的反應，注定要讓他失望。

    “沒錯。”褚子文微微頷首，動作優雅，“安總監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啪地一聲，褚子文似乎聽見了希望破滅的聲音。

    家中長輩告訴他的底線，就是五個百分點。如果他真的擅自下了決定，薛氏的上層，恐怕是不會輕易放過他……

    不管是利益受損，還是失去和褚氏做生意的機會……這兩個結果，都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抱歉。”薛北亭歎氣，“茲事體大，我沒辦法一個人決定。這件事，還是等我回家請教過長輩之後，再定奪吧。”

    在安然麵前，他終於低下了高貴的頭顱。

    “好。”褚子文微笑點頭，“這件事不急。既然薛氏和褚氏的合作已成定局，有些細節，可以再行商議。”

    “謝了。”

    薛北亭低頭道謝。再次看向安然的時候，眼裏已經沒了剛才的輕浮。

    薛北亭一定不知道，現在的他模樣狼狽，像隻鬥敗的公雞……

    安然紅唇微微一勾，抬手給自己倒了杯黃酒：“薛少，我敬你。”

    “……”

    薛北亭唇角蠕動了下，想要拒絕。然而，想到和褚氏的合作，他還是捏著鼻子，硬生生地灌了一杯酒下去。

    後背上一涼。薛北亭動了動，才發現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

    正事談完了，接下來的時間裏，氣氛輕鬆了不少。

    褚子文跟薛北亭喝著酒，隨意談了幾句閑話。薛北亭其實也是個能說會道的人，沒過多久，他們就打成了一片。

    另一邊，安然倒是沒什麽跟薛北亭說話的興趣。她直接從口袋裏摸出手機，低頭回複起了郵件，順便打開微信群，看看公司有沒有什麽需要處理的事。

    薛北亭幾次看向安然，都發現她在聚精會神地工作。幾次下來，他不由感歎：“這也太認真了吧……簡直就是個工作狂。”

    褚子文笑笑，表情帶著自豪：“安總監是個很認真的人。”

    “你們……”

    薛北亭頓時無語。

    在他的字典裏，說女人是工作狂，可不是什麽褒義詞。可是……這褚子文，怎麽好像偏偏對這樣的安然，產生了無比濃厚的興趣？

    等等……看褚子文剛剛對安然的回護程度，莫非，他們的關係是……

    薛北亭咳嗽了聲，神色裏多了幾分曖昧。他隱晦地問：“褚總，你和安總監……是……那種關係嗎？”

    哪種關係？

    情侶麽？

    褚子文臉色微微黯淡了下，沒有回答。

    他倒也很希望，自己可以跟安然在一起。可是……

    “我很欣賞她。”

    褚子文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選擇了一個避重就輕的答案。

    薛北亭聽得一知半解，“哦”了一聲，也沒有再追究下去。

    此時此刻，大禹的高管群裏，黃總發了條微信，手動出了安然的名字。

    “安總監，這個月的分析做好了嗎？”

    ……哪有那麽快。

    這件事由幾個員工分別負責一部分。其中，就有喬小米的份。

    安然揉了揉太陽穴，如實回答：“喬小米手頭的那份，還沒做完呢。”

    “讓她快點交上來。”這一次，黃總沒有再縱容喬小米，而是催促安然，“下個星期，公司就要跟華邦對接業務了。現在完不成這個分析，等到下周對接的時候，公司肯定會受到影響。”

    華邦實業，是一家有幾十年曆史的公司。比起大禹這種草創不久的新公司，底蘊要厚得多。

    所以，就算黃總看重這次合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知道了，放心。”

    安然回了黃總一句，低頭發短信給喬小米：“周四那份總結做完，送到西郊的度假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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