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辦公室，安然憋了一肚子氣。她和衣躺到沙發上，原本想睡一覺，卻怎麽也睡不著，腦子裏都是黃總和喬小米一唱一和的情景。

    想起當初黃總請自己進大禹的誠懇模樣，安然就又好氣又好笑。

    所有黑心的資本家都一樣。沒把人請到手的時候，說得天花亂墜。等到對方真正到手，成為名下員工的時候——這群人，就變了卦。

    雖說這是職場的慣例，可安然始終覺得意難平。

    她索性就直接拽了張紙，開始寫辭呈。

    辭呈這種東西，一般來說，不必寫得太複雜。安然隨便編了個理由，龍飛鳳舞地寫了兩行。還沒來得及寫上落款，辦公室的門，就再次被人敲響了。

    ……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怎麽所有人都要來找她？

    安然有點鬱悶，放下筆，扒拉下來兩份資料，蓋住了還沒寫完的辭呈：“進來。”

    吱呀。

    房門被推開。

    再次進來的，又是黃總的秘書，臉上還帶著熟悉的諂媚笑容。

    “……”

    安然盯著秘書，無比鬱悶。

    秘書原本還在等著安然主動開口，問他來這裏的目的，沒想到安然居然半天不說話。

    沒奈何，秘書咳嗽了聲，主動開了口：“安總監，有驚喜哦！”

    什麽驚喜不驚喜……

    大禹給她的“驚喜”，永遠隻有驚，沒有喜。

    安然扯了扯嘴角，忍住諷刺他幾句的衝動：“怎麽了？”

    “是這樣的。”秘書熱情洋溢地介紹，“前兩天，您跟黃總提過一個建議，讓他不要跟薛氏做一筆生意……這件事，您還記得麽？”

    安然點頭：“我記得。”

    “這一次，薛氏又來了。”秘書笑著，“而且這一次，他們很有誠意！”

    生意場上的誠意，到底有幾分誠心，其實是個很難說的事兒。

    對於薛氏的“誠意”，安然並不報太大期望。隻是看秘書熱情的樣子，她也不好潑冷水，就跟著問：“這一次，合作條件怎麽樣？”

    秘書麻利回答：“薛氏說，條件讓咱們自己開。”

    “……”

    安然頓時一愣。

    這豈止是“有誠意”的表現，簡直……簡直就是冤大頭啊！

    安然忍不住問：“有沒有什麽附加條件？比方說……酬金不超過五千萬？”

    秘書搖頭：“沒有。”

    這一下，安然更懵了。

    她簡直在懷疑，薛氏這次，是故意要給大禹送溫暖的。

    “不過。”秘書話鋒一轉，“薛氏的人點了您的名，讓您去親自談判這個合作條件。”

    安然錯愕：“我？你是不是聽錯了？”

    她在大禹的職位，跟談判八竿子打不著。真正負責談判的人，應該是黃總吧？

    “沒有，怎麽會聽錯呢。”秘書搖頭，“安總監，快跟我走吧。薛氏的人，已經在會議室等著了！”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有個人傻錢多的甲方來到大禹，特地要跟她談判？

    什麽鬼！

    安然聽得雲裏霧裏。被秘書抓著胳膊，一路拖到了會議室。

    黃總站在會議室門口，臉色陰晴不定，心情似乎很差。

    “黃總好。”

    安然點點頭，跟黃總打了個招呼。

    “哦，安總監。”黃總咳嗽了聲，端起了架子，“這次和薛氏的合作，茲事體大。安總監，你一定要好好談判，發揚我們大禹的企業精神！知道沒有？”

    ——大禹也就成立了一年多，哪來的什麽企業精神……

    安然瞥了黃總一眼，點頭：“我會注意。”

    身段放得還算低。

    “很好。”黃總終於滿意了，一揮手，“進去吧。”

    安然微微抿唇，推門進了會議室。

    有句話叫，功高震主。

    勤謹能幹是好事。可是，如果她太能幹，甚至蓋住了黃總的風頭……可想而知，黃總的心情恐怕就不會太美妙了。

    或許，她確實該辭職了……

    安然有點出神，一步步走到座位旁邊坐下。

    輕浮油滑卻好聽的男聲，在她身邊響起：“啊哈，安總監。我就說過，我們還會見麵的。”

    ……

    薛北亭？

    安然抬起頭，用見了鬼的眼神看著他。

    薛北亭笑得見牙不見眼，衝安然猛揮手：“好久不見！”

    神特麽好久不見！

    “薛少。”安然滿臉黑線，“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十幾個小時之前，我們剛剛才見過一麵。”

    薛北亭義正詞嚴：“上次是為了褚氏，這次是為了大禹。那怎麽能一樣。在我心裏，就是很久沒見了！”

    麵對薛北亭的神邏輯，安然隻能苦笑。

    她笑，薛北亭也跟著笑。

    兩個人就這樣對著訕笑，場麵有點瘮得慌。

    “薛少……”安然終於受不了這種詭異的氣氛，主動舉了白旗，“您能不能跟我說說，薛氏為什麽忽然就很看重這次合作了？如果我沒記錯，上次談合作的時候，薛氏的態度，還是無可無不可吧？”

    內部聯係的軟件，也不是什麽必需品。很多App，都可以取代這個功能。

    薛北亭這麽上趕著要和大禹合作，讓安然很費解。

    “那當然是因為……”薛北亭拖長了聲音，“小安安，我想見你。”

    “……”

    安然覺得，她的嘴角痙攣了下。

    薛北亭眨了眨桃花眼，風情萬種地盯著她。

    麵對這樣的薛北亭，安然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有沉默。

    “薛少，您別鬧了。”良久，安然歎氣，“您這樣逗我，很沒意思的。”

    薛北亭難得正經：“小安安，你為什麽就是不肯相信我說的話呢？我就是喜歡你，就是覺得你有趣，就是想要和你在一起……怎麽，不行嗎？”

    安然無奈：“我沒說過不行。”

    “這就對了。”薛北亭懶洋洋地問，“以我的身家背景，砸下一個項目來追求你，也是很正常的事，對吧？”

    這確實是某些二世祖的作風。可安然從不覺得，她有這個做紅顏禍水的本錢。

    從小到大，除了顧遙岑和褚子文，幾乎就沒人正經追過她。許多人都是見色起意，不了解，也不想了解安然的內在。

    在安然看來，一見鍾情就像樂透大獎。

    它確實存在，但它也永遠不會砸到她頭上……

    “薛少，說正事吧。”

    安然實在看不透薛北亭的用意，隻能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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