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沉默了幾秒，低頭開始翻文件，“哦，這樣啊。”

    “放心吧，安總監。”喬小米繼續說，“我沒有把你見死不救的事，告訴遙岑。”

    安然駭笑：“所以，我還應該感謝你了？”

    “難道不是嗎？”喬小米沉了臉色，“安總監，你別以為我是傻子。你也知道，遙岑在大禹是有投資的。如果他知道，今天的事你也有份，他一定會向黃總施壓，讓他把你炒掉！”

    “……”

    安然沒說話。

    她抿了抿唇，仔細打量著喬小米。

    狼就是狼，會咬人的狼。

    就算這頭狼再怎麽蠢，歸根結底，它還是會趁人不注意，咬人一口。

    “怎麽樣？”喬小米以為自己說中了安然的心思，呼吸稍稍急促，“安總監，隻要你和遙岑保持距離，我就可以不揭發你今天的事……”

    安然打斷她：“如果我不呢？”

    “那我就隻能去求黃總，讓他把你開除了。”喬小米挺了挺胸，眼裏有著不易發現的得意，“到底是投資人重要，還是一個員工重要……我想，他心裏應該有數！”

    嗬……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安然不由失笑，優雅頷首：“是個不錯的計劃。”

    “所以呢？”喬小米睜大了眼睛，一臉的期待，“你要答應我了嗎？”

    “當然。”安然微笑，頓了頓，又吐出一個字，“不。”

    “你……”

    喬小米有些失措。

    “喬小米，你錯估了兩點。”安然豎起一根手指，“第一，我對大禹這份工作，向來無可無不可。說句實在話，要不是當初黃總求我，你以為我會來這家公司嗎？”

    喬小米說得很對。今時今日，在黃總心裏，她的地位要高於喬小米，卻也遠低於顧遙岑。可以說，顧遙岑隻要一句話，就能讓她滾出大禹！

    可是，那又如何？

    “可是……”

    “讓我把話說完。”安然清清嗓子，“第二，你在顧遙岑心裏的位置，真沒你想的那麽重要……”

    喬小米一聽這話，頓時炸了：“不可能！”

    她知道，顧遙岑不愛自己。可她也相信，她在顧遙岑心裏，絕對占據著一席之地！

    “你自己想想看啊。”安然聳肩，“如果顧遙岑心裏真的有你，當初他帶你進大禹的時候，為什麽沒說你是他老婆？”

    這……是事實。

    喬小米不想承認，色厲內荏：“安然，你別挑撥離間。你知不知道，當初你去美國之後，有多少人搶著想要嫁給遙岑？！這些人遙岑一個都沒要，他最後娶的人是我！而且，當初遙岑也跟我上了床！如果遙岑心裏沒我，他怎麽會和我上床，又怎麽會娶我！”

    喬小米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已經聲嘶力竭。

    安然瞳孔一縮，斂了視線。

    在濃重的口紅遮擋下，她的嘴唇一下變得煞白。

    喬小米說的話，是她始終不願麵對的事實——就算顧遙岑不愛喬小米，可他在她和喬小米之間，必然會選擇喬小米……

    “你出去。”

    安然深呼吸了下，冷聲說。

    她忽然沒了麵對喬小米的底氣。

    “好，我走。”喬小米轉過身，不忘警告安然，“遙岑現在是有婦之夫。安總監，請你守住本分，離他遠點！”

    安然嘴唇動了動。想說話，但忍住了。

    喬小米終於扳回一城，腳步輕快地離開了辦公室。

    安然閉上眼，心底五味雜陳。

    本分……什麽是本分？她又何嚐不想恪守本分？

    在美國這些年，她始終沒回國，就是怕自己無法麵對顧遙岑。若不是她得了絕症，恐怕她今生今世，都不會動回國的心思……

    或許，她根本就不該回來。或許，她也不該遇見喬小米他們……

    安然苦笑了下，情緒低落。

    她低了頭，拿出手機，發了封短信出去。

    “顧遙岑，薛北亭可能看上你老婆了。再不讓她回家待著，小心被人給綠了。”

    語氣是她慣用的戲謔。

    編輯好短信，安然直接發了出去。

    ……

    顧氏。

    叮咚一聲，桌子上的手機響了。

    顧遙岑拿起手機，看見發信人的名字，眉頭頓時打了一個死結。等看清楚短信的內容，他的臉色很快變得黑沉……

    安然！死女人，會不會說人話？！

    顧遙岑很想回信罵她一頓。轉念一想，又忍住了。他把手機丟到一邊，一臉煩躁。視線在辦公室裏掠過，不經意間，落到房間正中雙膝跪地的男人身上……

    阿四跪在辦公室裏，臉上有兩個巴掌的印記。看見顧遙岑發怒，他更是一臉的惶恐：“先生，真的很抱歉！”

    “你從我二叔那裏過來，也有四五年功夫了。”顧遙岑語氣淡淡的，不顯山不露水，卻蘊含著無與倫比的威勢，“阿四，這四年多，我這裏的規矩，你還沒學會麽？”

    “這……不敢。”

    顧遙岑冷聲問：“知道錯了麽？”

    “知道了！”

    “錯在哪？”

    “先生，我……”

    阿四有點回答不上來。

    沉默許久，他砰地一個頭磕到地上，大聲說：“請先生讓我明白！”

    言下之意，他還是不明白。

    顧遙岑冷笑了下，提點他：“近東度假村。”

    “近東度假村？”阿四喃喃自語，臉色忽然就變了，“先……先生……那天，我……”

    他終於想起來，那天發生了什麽。

    那天……他帶著喬小米離開，還在安然麵前擺了不小的譜。當時，他自以為揣摩對了顧遙岑的意思……

    現在看來，他顯然是想錯了！

    “先生，抱歉！”阿四慌忙低頭，“我那天也是一時情急，怕夫人受委屈，才會先帶著夫人出來！”

    顧遙岑冷冷地睨著他：“你帶喬小米出來，無可厚非。但我有說過，讓你在外人麵前抖顧家的威風麽？”

    “這……沒有。”

    “自己下去領罰。”顧遙岑淡淡說，“記住，以後不準出風頭。”

    領罰，就意味著這次的事結束了。

    “是！”

    阿四鬆了口氣，又磕了個頭，就要起身。

    “等等。”

    鬼使神差的，顧遙岑叫住了他。

    阿四又跪下了，惶恐地問：“先生，您還有什麽吩咐？”

    “那天，梅圃裏除了夫人，還有另一個女人。”顧遙岑垂下視線，“以後，你要對那個女人恭敬些。”

    阿四意外地看著他：“先生，您這是……”

    “在我麵前，沒有你問為什麽的餘地！”

    顧遙岑抬起視線，一眼狠狠掃向阿四。

    阿四自知失言，連忙低頭：“是，先生。”

    顧遙岑低喝：“滾！”

    阿四沒敢再待下去，慌忙出了門。

    房門很快關上。顧遙岑輕輕歎了口氣，想起一張囂張又美麗的臉，忽然覺得煩躁。

    “Shit！”

    顧遙岑罵了句，把手邊的水晶煙灰缸砸向牆壁。

    哐當一聲，脆弱的水晶製品在牆上砸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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