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這時候，她才注意到，他的嘴角青了，應該是昨天被江越揍的。

    心裏暗暗念了一句“活該”，又裝作不經意地挪開了眼睛，看向餐桌。

    陸寒川將她別扭的樣子看在眼裏，心裏癢癢的，很想走過去將她按在懷裏好好地逗弄一番，可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便隻能按捺住，朝著諾諾勾了勾手指頭。

    諾諾早已忘記了之前的立場，鬆開顧千千的手就朝著他跑過去，他迅速站起來，朝前走了幾步，一把將兒子抱在了懷裏，又捏著他的腿檢查他的膝蓋，“還疼不疼？”

    他揚著小臉衝他撒嬌，“爹地親親就不疼了。”

    陸寒川拿小孩子沒辦法，認真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把他高興得跟什麽似的。

    父子倆正說著話，陸寒川的手機響了兩下，他一手抱著諾諾，一手拿著手機接了起來，“嗯，進來吧。”

    沒一會兒，一個背著藥箱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就進來了。

    諾諾看見了他，有些害怕，下意識地往陸寒川懷裏縮了縮，不過想起爹地不會幫他，又立刻掙紮起來，找顧千千求救：“媽咪我怕，我不要紮針！”

    陸寒川將他圈在懷裏，不讓他掙脫，“你是男子漢，怎麽會怕紮針？”

    諾諾委屈地癟著嘴說：“楚叔叔紮針才不疼。”

    原來，他是想楚澤言了。

    陸寒川愣了一下，諾諾趁機從他懷裏逃出來，跑到顧千千身邊，雙手抱住了她的腿。

    她摸他的頭輕輕安撫，又問醫生：“今天要打針嗎？”

    醫生笑著說：“不用，換一下藥就好了。”

    換藥時，諾諾也很緊張，一直抓著她的手不放。她雙手包裹住他的小手，溫柔地看著他，給他講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

    不管是打針還是換藥，都是為了傷口早點好起來，他都應該勇敢地去麵對。

    諾諾懂事地點頭，在她鼓勵的目光下，繃直的身體漸漸放鬆了。

    可就在這時，陸寒川的一句話讓他又害怕了，“等會兒去醫院。”

    顧千千也以為他說的是諾諾，吃早飯時一直在安撫孩子，可吃完了之後，陸寒川卻讓諾諾留在家裏，諾諾如釋重負，立刻就活潑起來了，在客廳裏跑來跑去的，哪有半點傷員的樣子？

    陸寒川無奈地搖頭，叮囑李嬸和吳媽好好看著他，就去拉顧千千。

    昨晚的事她還沒消氣，自然不可能配合，將手從他手裏抽出來就轉過身去，甚至連話都不想和他說。

    陸寒川耐著性子哄她，“今天該去產檢了，別鬧脾氣。”

    她不理他，卻故意跟吳媽說：“吳媽，等會兒你陪我去醫院一趟吧。”

    吳媽哪敢答應，忙擺手說：“還是讓先生陪你去吧，我還得和李嬸一起收拾房間。”

    “那好，我一個人去。”

    吳媽見陸寒川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立刻和李嬸帶著諾諾撤了，免得待會兒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當然，他們也沒走遠，都躲在門後麵支起耳朵偷聽，萬一兩人真吵起來了，她們也好及時出去勸架是不？

    不過，她們沒想到，經過昨晚江越的“勸誡”之後，陸寒川脾氣好了很多，見顧千千把他當成透明人也沒發火，隻是攔住她的去路說了一句：“諾諾出生前的一切我都沒能參與，你又要我錯過這個孩子的成長嗎？”

    這話戳中了顧千千的軟肋，作為一個母親，她深有體會，能陪著孩子成長比什麽都重要，如果可以的話，她願意用所有來換得陪著諾諾長大的這四年時光。

    將心比心，她可以生陸寒川的氣，也可以和他繼續冷戰，但是她不能剝奪他陪著孩子、見證孩子成長的權利。

    陸寒川見她麵容有一絲鬆動，立刻去拉她的手腕，她甩了兩下，沒甩掉也就隨著他去了。

    李嬸和吳媽見狀，都悄悄鬆了口氣，他們關係和緩，她們也不用再提心吊膽，每天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這一次的產檢主要是做四維彩超，在結果出來之後，顧千千心裏很忐忑，就怕寶寶會有什麽問題。

    這些天她盡量保持心態平和，但總有忍不住的時候，她希望這些“忍不住”不會給寶寶帶來影響。

    幸好老天保佑，孩子沒有任何缺陷，各項指標也是正常的。超聲圖像上，可愛的小家夥還調皮地吐出了舌頭，像是在和他們玩鬧一般。

    看到這一幕，心裏軟軟的，連日來的不爽快都消失了，她也開始期待和小家夥見麵的那一天了。

    但是陸寒川似乎從看到寶寶的相貌之後，就一直皺著眉頭，好一會兒才問：“這真是我閨女？”

    顧千千聽見他話裏嫌棄的意思，沒理他，醫生卻立刻戰戰兢兢地回答：“是的，陸總有什麽疑問嗎？”

    他沒理醫生的話，拿著超聲圖像，低聲問顧千千：“諾諾以前也是長這樣嗎？”

    顧千千心情好，加上他問的又是孩子的事，就大度地和他說了今天以來的第一個字：“嗯。”

    “圖像還在嗎？”

    她搖搖頭：“當初我以為他一生下來就……不想觸景生情，就沒留。”

    “沒關係，有女兒的也夠了。”他伸手攬住了她的肩。

    顧千千這才明白原來他是想打親情牌跟她緩和關係，可她還沒打算原諒他，回頭白了他一眼，拂開他的手徑直出去了。

    他也立刻跟出來了，但走的時候還回頭跟醫生說什麽。

    路上，他試圖和她說話，她一句都沒回，甚至還故意側頭看著車窗外麵，隻留給他一個後腦勺。

    陸寒川輕輕歎了口氣，隻好拿著超聲影像繼續看，看能不能再找到什麽話題，讓她理他一下。

    剛開始看到這個時，確實覺得寶寶有點醜，但看多似乎也就順眼了，甚至還覺得長得很可愛。

    一想到這麽小的人兒即將要來到這個世界上，和他一起走一段人生的路，他的心都快化了。

    也不知看了多久，顧千千那邊半點聲音都沒發出來，他下意識地朝她看了一眼，卻見她頭靠在車窗上，腦袋時不時地輕輕磕一下。

    “千千？”他喊了一聲，沒人回應，才意識到她是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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