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辰曦腥紅的眼睛裏跳躍著熊熊怒火，“尊重你？是想讓我在你忙著對別的男人投懷送抱的時候無動於衷嗎？慕瑾宸這才剛回來幾天，你就急不可耐地想要回到他的身邊了？別忘了，你秦安雅是我季辰曦的未婚妻！”

    秦安雅揚唇嗤笑，“原來你還記得我是你的未婚妻，我爸鋃鐺入獄的時候你在哪兒？我放下驕傲，舍棄尊嚴向別人低眉順眼，走投無路的時候你在哪兒？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卻跟別的女人把酒言歡，夜夜笙歌。還沒結婚，你就背棄了我們的婚姻，有什麽資格去約束別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你出軌在先，還不允許我紅杏出牆，這世界上的理兒，全被你一個人占盡了。”

    季辰曦黑眸中是深沉可怖的戾氣，拳頭刮過她的耳畔重重砸在牆壁上。他一直知道她是個伶牙俐齒，巧言善辯的女人，但在他麵前，很多時候都是知性溫雅，安安靜靜的模樣，很少會跟他有言語上的衝撞。

    他捏緊她的下顎，“秦安雅，你變了，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秦安雅嗎？”

    秦安雅淺笑嫣然，明豔的笑容裏給人一種憂傷的錯覺，“季辰曦，到底是我變了，還是你變了？你不是不屑碰我嗎？今晚又為什麽如此失態？是憤怒我們之間的婚約脆弱得搖搖欲墜？還是不甘心曾經喜歡過的女人離自己越來越遠？”

    他不是早就移情別戀了嗎？為什麽還要惺惺作態擺出一副受傷的模樣？

    她不清楚季辰和姚夢娜是逢場作戲，還是真的由性衍生出了感情，隻是她那顆千瘡百孔的心有著怎麽也填補不了的窟窿，身心俱疲，實在沒有心思去參演季辰曦和姚夢娜那種三人戲碼的無聊感情大劇。

    季辰曦下顎的線條收緊，瞳孔在劇烈收縮，手背上破裂的皮膚在緩緩滲出血來，他卻渾然不覺一般，那雙幽深的眸子腥紅得快要滴出血來，“四年了，你有沒有嚐試著去窺探一個男人的內心，了解他的情感？還是說，因為心裏裝了別人，就再也容不下其他，都懶得花心思去了解你身邊的那個人，便蒙蔽自己的雙眼，將他的好視若無睹？”

    秦安雅咬了咬唇，聲音就像高山石澗的泉水，空靈縹緲，“季辰曦，我們取消婚約吧？我們強行在一起沒有幸福可言，隻會彼此無邊無際的痛苦和昏暗，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放手，不再彼此痛苦糾纏，我放過你，你也放過我，從此海角天涯，各奔東西，互不連累！”

    季辰曦扣住女人的手腕，將她釘在牆上，“這段感情，你說開始就開始，結束就結束，我季辰曦在你眼裏就是可以隨意玩弄的布偶？亦或者拿來消遣消遣時光的某人的替代品？秦安雅，我真想挖開你的胸膛，看看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良心！”

    秦安雅掙紮著，卻依然無法擺脫男人的桎梏，“你知道的，我這個人眼裏最容不得沙子。我爸沒有出事之前，我確實想過將心裏的那個人徹底封存起來，跟你好好過日子。可是，你太讓我失望了。失望多了，也就成了絕望。這樣的婚姻，隻會成為彼此束縛的枷鎖，成為困住自己的牢籠。”

    “既然婚約是痛苦的根源，為什麽不早點根除，還兩人自由？你跟姚夢娜，不必再偷偷摸摸，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既然你已經做出選擇，我便成全你！”

    季辰曦眉心狠狠跳了跳，“秦安雅，你這是在跟我置氣嗎？怪我不聲不響跟姚夢娜在一起，讓你的驕傲受到了侮辱，所以才會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

    他的語氣稍微緩和一些，“男人都是耐心有限的動物，當太多的付出得不到回應的時候，作為男人的自尊心會受到打擊，才會想要在另外一個女人身上尋找安慰。是男人都會犯錯誤，我不是神仙，做不到無欲無求。”

    秦安雅笑得明豔動人，“可是怎麽辦呢？我這女人氣量狹小，沒辦法跟別的女人共享自己的丈夫。”

    “沒有婚約的束縛，你想在外麵怎麽花天酒地，醉生夢死都可以，美女在懷，還不會受到世俗的誹議。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呢？”

    季辰曦墨瞳更加赤紅一片，“秦安雅，別給根杆子就往上爬。若是固執地想跟我清算到底，對你絕對沒好處！”

    換句話說，就是現在的她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除了隱忍和退讓，她沒有多餘的選擇。

    秦安雅想不明白，既然季辰曦已經不愛她了，為什麽還要用一紙婚約困住她？既困住了她，也困住了自己。

    “看來你還是不了解我，我就是那種喜歡蹬鼻子上臉的女人。你母親說得沒錯，我已經不是當初那朵高貴的冰山雪蓮，秦家落魄了，我連野花都不如。你這麽優秀，應該有更加優秀的女孩陪襯才對。落魄的鳳凰不如雞，你們季家的門檻，我秦安雅高攀不起。”

    季辰曦瞳孔收緊，不複剛才的氣焰，“我媽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麽？”秦安雅這些天反常的表現，原來是受了刺激。而這一切的幕後策劃者，竟然是他的母親！

    難怪她見了他，向來溫靜婉約的她變得跟刺蝟一樣充滿了攻擊性，處處帶著防備。

    秦安雅纖塵不染的眸子了染了笑意，“伯母沒有說什麽，隻是讓我看清楚現實，人分三六九等，從雲端跌落穀底的人，隻能在最黑暗的底層苦苦掙紮，不應該再覬覦以往那種光芒璀璨的生活。”

    “還有，有些東西逝去了，就再也無跡可尋。”比如說，她的驕傲，又比如說，他們的感情。

    季辰曦感覺心房像被什麽東西狠狠錐刺了一下，疼痛在一點點蔓延，他放開對她的桎梏，寬大的手掌撫摸著她的麵頰，“我媽那些話，你完全可以不必放在心上。”

    他的聲音變得柔和下來，“安雅，不要再跟我置氣了，好嗎？”

    秦安雅笑了，笑容明媚得有些讓人覺得刺目，“季辰曦，你知道那種把人捧上天，卻反過來被人放在腳底下肆意踐踏的滋味嗎？有些屈辱，嚐一次就夠了。你還想指望我再把自己的熱臉湊上去，再嚐一下那種被人打臉的滋味？我不是傻子，別讓我把僅剩不多的尊嚴丟棄，像個傻子一樣活著！”

    季辰曦退開幾步，眼底的疼痛在不斷擴散，就像將他心房填充得滿滿的東西被人強行剝離，將他的每根神經都牽扯得疼痛起來。

    “秦安雅，我不會跟你解除婚約的，你想跟我解除婚約回到慕瑾宸的身邊，別做夢了，死了那條心吧！”

    他的聲音被濃稠的夜色迤邐得更加縹緲，沁入骨髓的涼。高大的身影在她早已模糊的視線裏漸行漸遠，最後消失不見。

    她的耳邊還回蕩著他最後丟給她的那句話，樓下有引擎轟響的聲音，黑色的賓利跑車快速融入如墨的夜色裏。季辰曦就這樣把她扔在他的私宅裏，自己一個人一走了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