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下午提了提他媽，反正葉水淼是夢到了。

    算起來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夢到她了，已經記不得她的樣子，隻是一個模糊的輪廓，站在自己麵前，趾高氣揚的讓自己起開。

    那時候太小，對於那段記憶實在是模糊不清了，但他記得媽媽生了弟弟之後的一段時間裏特別的煩躁，好像是爸爸不在身邊……

    是嗎？

    大約吧！

    隻記得那天他纏著媽媽要什麽東西，是糖還是抱抱？不知道，反正結局都是一樣的，他站在二樓的樓梯口被一腳踢了下去，然後在床上躺了好幾天。

    後來……他輕易不會和她要東西了。

    仿佛就是因為那幾年過的太過不好，所以近乎全部的記憶都被他抹殺了，那個爸爸長什麽樣？沒有一絲絲印象了，但是那個弟弟還記得一點模樣，但這麽多年過去了，肯定也已經認不出來了。

    “淼淼？”葉正輕輕拍了拍自家兒子的臉，見他清醒了才說：“做噩夢了？”

    葉水淼啞著嗓子不承認。

    “不可能，沒做噩夢你咋呼什麽？”

    “誰咋呼了？你走開，我還沒睡夠呢！”葉水淼抓過被子蒙上腦袋，不再說話。

    “你先出來我摸摸還熱不熱。”葉正將兒子從被窩裏扯出來，手心手背都試了試溫度，覺得差不多說：“那你睡吧！一會兒我叫你吃飯！”

    “嗯。”葉水淼弱弱的回道，遂又閉上了眼睛。

    他做夢了，具體內容不記得，好像是被雞毛撣子抽屁股了，原因是什麽？尿床嗎？不是，是她說不要他了，他不願，即使她待他再不好，那也是他媽，他不想就這麽被拋棄。

    他和他媽二十幾年沒見過了，自從他被送過來就徹底和那邊斷了聯係，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那個弟弟是不是比他更討她喜歡。

    一眼瞥見手機的指示燈在閃，葉水淼不情不願的伸出胳膊把它拿了過來，看了一眼又放下了。

    何必呢？

    明明是事實……

    明明是他該主動道歉……

    慢慢縮回被窩裏，葉水淼感覺自己的心在一陣陣抽痛，說不出原因，就是堵的難受。

    他好像真的挺廢的，從小就是個廢物，不討媽媽喜歡，給爸爸填各種各樣的麻煩，連個工作都不完全是靠自己的。

    被子裏悶的難受，葉水淼露出腦袋，眯著眼看著空白的天花板。

    說到底事情變成這個樣子，還是怪自己沒用。

    摸過手機撥通那個號碼，葉水淼深吸一口氣靜靜等著他接聽。

    “水淼？”

    “嗯，你別說話，聽我說，今天是我失態了，很抱歉給你添堵了，我以後會注意的，還有……拍戲我會努力不讓你哥的錢打水漂。”

    “其實我哥……”

    “不用解釋，我不介意，反正當初的確是我的錯，你們想怎樣我都不會介意，我葉水淼什麽都不行，但至少是個男人，敢做我就敢當。”

    掛了電話，葉水淼就從床上爬了起來，推開門正好看見他爸坐在那裏摘菜，走過去蹲到他跟前，仰頭望著他說：“爸，如果我這次還是白瞎，我就聽你的找份穩定的工作，好好過日子。”

    “怎麽想開了？”葉爸垂著頭手裏的動作沒有停下。

    “嗯，年紀大了，不想瘋了。”

    “說什麽呢，你年紀大，那我算什麽！”葉爸分了點菜塞到葉水淼的手裏，讓他幫忙。“你跟爸說實話，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沒有！就是相比之前考慮的多了，離而立之年也沒多長時間了，而我現在別說成家了，連立業都沒有。”

    “你可以先成家再立業。”老人真的是什麽話題都能給你扯到結婚生孩子上。

    葉水淼低頭摘著菜葉說：“你覺得就你兒子現在這個條件有人跟嗎！”

    “我兒子怎麽了，長得帥，人又好，除了現在沒幾個存款，其他該有的咱都有，為什麽沒人跟。”

    葉水淼笑笑，糾結了好久才說話，“我不想談戀愛。”

    “為啥？你不會在圈裏待了這麽點時間就跟著人學壞了吧！我告訴你那些不婚主義者你別聽他們瞎叨叨，日子總要有個搭伴的才輕鬆，還是說……你跟著他們搞同性戀？”

    葉水淼動著的手微微頓了一下，遂迅速的抬頭否認，“怎麽可能！”

    “這才對！”葉爸也不管手髒不髒，直接往兒子頭上懟，嘴裏還不忘說叨說叨：“咱普通老百姓可不能跟著他們亂學，他們有錢有精力折騰，咱沒有，咱啊還是得老老實實的過日子，知道嗎？”

    “知道。”

    “前幾天你紀阿姨讓我看了她閨女的照片，小姑娘長得挺俊的，比你小三歲，剛研究生畢業，你……要不要見見？”

    葉水淼抬眸看著他爸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染白的鬢角，點了點頭。

    “乖孩子。”

    葉水淼的腦袋裏忽然閃現出一個人的麵孔，當初何羽的男朋友。

    他當時是不是也麵對這種來自家人的無奈？可是……他當時已經出櫃了，他已經宣布要和他在一起了呀！

    又為什麽出爾反爾，留下他一個人？

    不知道該誇他爸辦事利索，還是該說他爸盼他結婚心切，第二天兩個家長就約定好了時間地點，就等著自家孩子出發。

    葉水淼的衣裳一件又一件的換，終於在快沒有的時候，找到了一身讓他爸滿意的。

    “你和人家小姑娘說話的時候注意點，別太隨便了，還有付賬這個肯定是你來的，人家要是遲到一會就遲到一會，現在的小姑娘都這樣得讓男的等著，顯得矜持。還有……”葉正一本正經的的向他兒子叮囑著。

    可惜小朋友不想聽。

    “你可別說了，我這二十七年也不是白活的，沒談過還沒見人談過嗎？再說電視上天天演，我還不會畫瓢嗎？不用這麽緊張。”

    “你說不緊張就不緊張啊！這可是你第一次相親，當爹的能不多叮囑你兩句嗎，萬一小姑娘眼瞎看上你，你可不能讓我兒媳婦跑了。”

    “我知道！”葉水淼拍拍葉正同誌的肩膀，任重而道遠的說：“同誌，我會加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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