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夕拿了單子出去，卻在門口看到了沉衍，沉衍一直沒走。

    沉衍一看到門開了立刻看向她，然後看著她手裏的單子，擋在她麵前，“開藥？”

    “滾開。”檸夕平視著前方，不想跟他對視。

    沉衍捏緊了拳頭，檸夕能看出他的胳膊還在發顫，像是在用力壓製自己的怒火。

    嗬……他有什麽好生氣的。

    和他有關係嗎？

    “還不滾開？”檸夕終於抬頭，冰冷的眼睛對上他深邃的眼眸。

    “胡鬧！”沉衍不顧她的反對，用力捏著她的肩膀，把她帶回到辦公室，Baudoin一看到兩人都進來了，挑了挑眉，沒說話。

    檸夕用力掙紮著，“放手！混蛋你放手！別碰我！我讓你別碰我！”

    啪——

    她用了很大的力氣給了他一巴掌，掌心都火辣辣地疼著，可她還是覺得不夠解氣，又抬起手掌準備再來一下。

    沉衍握緊她的手，輕輕一扯就把她帶到自己懷中，沉衍極具壓迫性的眼睛盯著她，“Baudoin的話沒有聽到？”

    “一句都沒落下。”檸夕用力抽了幾次手，抽不出來，索性就惡狠狠地看著他。

    “沒落下……沒落下還胡鬧！寧檸夕！”沉衍咬牙切齒地叫著她的名字，“住院！”

    檸夕隻是冷笑一聲，偏頭不語。

    沉衍又看向Baudoin，冷聲說：“你沒跟她說清楚？”

    “我說的非常清晰。”Baudoin說，“寧小姐對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也很清晰。”

    Baudoin走到兩人身邊，繼續說：“但是寧小姐覺得還是工作重要，這個說法我是不同意的，什麽都比不上這條命重要……”

    “命重要嗎？”檸夕反問，雙毫無波瀾地眼睛看向沉衍，“隻要做完我想做的事情，別說是因為有病，就是沒有病了……我也活不下去。”

    說到這裏，她感覺到自己手腕上的力道越來越大，捏的她很緊很疼。

    “沉衍，我早就活不下去了，現在，隻是讓我早點死而已。”

    沉衍看著她的笑，隻覺得心口一陣陣地疼著，難受，發慌，全身都快要沒了力氣……

    “閉嘴……”他聽到自己輕微顫抖的聲音。

    檸夕笑了笑，看到他這幅痛苦的樣子，她感覺到痛快。

    “怎麽？你不知道嗎？我本來就有病，心理疾病，本來都快好了，幸好有你……讓我更嚴重了，嚴重到沒了活著的欲望，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你說……什麽……”沉衍忽然放手，痛苦地往後退了幾步，腳步發軟雙腿沒了力氣，“是因為我……”

    “不然呢？”檸夕還是在笑，隻是那笑……讓他渾身發寒，猶如置身如冰窖之中……

    “沉衍，都是多虧了你呢。”

    “我現在死的更快些？你不高興嗎？”

    “現在這副惺惺作態的樣子擺給誰看呢？你做過什麽，我們兩個都心知肚明了，你現在這樣，真的有點太假了。”

    檸夕看著他臉色蒼白，看著虛弱無力，看著他痛不欲生，然後笑著走出去。

    “檸……”沉衍隻能發出這麽一個聲音，就全剩哽咽，Baudoin攔住他，“你先冷靜一下，我覺得你倒是快犯心髒病了。”

    Baudoin讓沉衍坐好，給他倒了杯溫水，“沉衍，你沒事吧。”

    沉衍發不出聲音，也聽不到他的聲音，隻是很疼，腦袋裏嗡嗡作響，檸夕剛才的話全在耳邊回蕩著……

    【命重要嗎？】

    【隻要做完我想做的事情，就是沒有病了，我也活不下去。】

    【是讓我早點死而已。】

    【我本來就有心理疾病，本來都快好了，幸好有你……讓我更嚴重了，嚴重到沒了活著的欲望，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都是多虧了你。】

    【我現在死的更快些，你不高興嗎？】

    【現在這副惺惺作態的樣子擺給誰看呢？你做過什麽，我們兩個都心知肚明，你現在這樣，真的有點太假了。】

    這不是就是，你想要的嗎？

    不是，這不是！

    沉衍猛地將紙杯捏緊，熱水流了滿手，他的表情還是沒變，心口的絞痛更嚴重了，幾乎要讓他窒息。

    Baudoin扯了紙巾給他，“沉衍，你是多喜歡她？”

    “我，沒資格喜歡她。”沉衍緩慢低沉地說，滿臉的痛色，“是我害了她……都是我，害了她……”

    “沉衍，她是在用你的喜歡，傷害你，刺激你。”Baudoin說，“我以為像你這樣的人，不會被這種事情影響……恩，以前的那個，去世的時候也沒看你這樣。”

    “原來，再凶猛的獅子也會動情，軟弱的像是兔子。”Baudoin開了個玩笑，然後拍著他的肩膀，“好了，你要先冷靜下來，這件事不是沒有轉機，她還知道用這種方法傷害你，說明什麽都清楚……”

    沉衍撐著額頭，難得露出脆弱，他說：“是我，先傷害了她，現在隻不過是她把一切都還給我，包括傷害。”

    “哎……陷入愛河的獅子。”Baudoin搖了搖頭，“能怎麽辦呢？”

    “Baudoin，如果檸夕不治病的話，會怎樣？”沉衍問。

    Baudoin看他狀態好了很多，才說：“會先失去嗅覺，聽覺和視覺會相繼有影響，當然，如果不做手術，隻是吃藥的話，那顆定時炸彈，隨時會爆炸。”

    沉衍呼吸微滯，隻覺得略好一些的疼痛，又開始加劇，“爆炸的話……”

    “會死。”

    這兩個字，如同兩顆巨型炸彈，在沉衍心口重擊，讓他喉頭泛著腥甜，卻有竭力忍住。

    “能拖多久。”

    Baudoin像是沒聽懂他的話，驚愕地反問：“你說什麽？”

    “手術，能拖多久，她現在不肯治療，最晚能到什麽時候。”沉衍的每個字，都在用很多的力氣說，臉上一直毫無血色……

    “這個我不能保證，隻能說盡量吧。”Baudoin皺眉說，“越早越好，瘤會長大，要是壓迫到更嚴重的地方，會相當棘手，你好好勸勸她。”

    沉衍搖頭，聲音黯啞，“我勸她你也看到了，她不聽我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