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雨怎會聽不出、感覺不到他隱藏的擔心和情緒。

    她沉思後說：“首先，給她活下去的理由，或者說希望、支柱，她的精神已經崩潰，靠她自我的意誌力已經站不起來不能自愈了”

    “然後，把你當天的計劃最好完美的實現一次，給她最大的刺激，以毒攻毒雖然不是最穩妥的治療方法，但是卻是短期內對她最有效的深切治療。”

    “最後，一定要做好現在楊母的保護工作，不能再刺激楊影，提及敏感話題，同時你盡快趕過去她那，安撫並安排好以毒攻毒的計劃，然後通知你能調動的能力、人脈做好當天跳樓計劃的安全措施，保證萬無一失。”

    唐衫點頭，離開前忽然轉身問了一句。

    “能不能借此讓張三、李四、王五他們產生些擔心、恐懼。”

    秦若雨第一次驚訝的看著唐衫，心有些涼，自己心裏那些因美好瞬，神秘對話而產生的漣漪再次平息。這個男人的冷靜、理智、或者說現在的冷酷實在有點可怕。

    “我可以試著做些什麽，你最好能讓楊影先住院，拖幾天，時機成熟了，既能解決心中的怨氣，也能警示、降低他們日後的報複的勇氣與可能。”

    “謝謝。”唐衫匆匆離去。

    匆忙的連本來打算要看的盧醫生的郵件都沒顧得上看。

    他打車趕往楊影家中的路上，編輯好了短信一直沒發，他不想太快，也不想太慢的答複，秦若雨說過，楊影現在在等他的態度，一直沉默不回是不行的，那會暗示她你快點去死吧。

    太早回答又可能完成她最後的願望，得到不管怎樣的回答都可能讓楊影選擇開始自殺，所以唐衫在出來賓館後先給嶽母打了個電話，讓她看住、看好楊影的同時。

    他在計算時間，他計劃是到了她家樓下，他的短信才發出。

    “等我，現在我馬上到你家，不要這麽著急，記得你答應我的，我要在現場。”唐衫走進樓道才發出去，因為短信內容太容易讓楊影誤會自己想她死。

    楊影家在三樓，一分鍾不到他就衝到了她家門口，這個曾來過無數次的地方，現在不想踏足以前曾經非常喜歡的老婆的娘家。

    他剛剛敲門，手機收到一條新的短信：“希望你能來得及。”用力一推門，沒有反鎖，直接進到客廳，就聽見楊母在楊影臥室裏的哭喊。

    沒有楊影發出的聲音。

    唐衫趕緊撥打120，同時看到楊母緊緊拿著枕巾包著楊影的左手腕“艸這傻娘們，真特麽割腕。”

    楊影神智很清醒，毛巾也沒有被鮮紅的血濕透，右手還拿著手機在看，聽見聲響，看見唐衫，她的淚流了下來。

    無聲的淚最容易讓人悲傷，而唐衫卻顧不上感傷。

    “媽，你去拿紗布，跟120說位置，讓她們馬上來，要死人了就說。”他把自己的電話給了楊母，嘴裏不自覺的慣性的對楊母叫了媽。

    楊母一怔忙接過電話，跟那邊急診接線員說起來這邊家的位置和傷員的情況。

    唐衫找到一條絲襪，緊緊地綁好手臂的上方，中間墊著一層衣服，把碗口的毛巾裹緊，卻沒有用力擠壓。

    沒有跟連哭帶笑的楊影對視，懶得跟被他一聲媽喊的好像有些生存欲望的妻子說些什麽溫情的話。

    他覺得自己現在盛怒下說的話會讓她又再次失望、絕望。

    “糖糖，你是關心我的，不想我死的，是嗎？”在救護車來到樓下時，楊影趁著楊母下去的時候，忍不住開口打破僵局。

    “……我，嗯是的，不想你就這麽死去。”

    “哦，那你想我怎麽去死？”女人顯然不再信他惡毒的詛咒。

    “好了，我跟你說吧……我確實從未想過讓你去死，之前的那些話不過是想讓你本色出演，配合我能演一場殺雞儆猴的戲，沒想到你這傻女人真的博士算是讀傻了居然假戲真做。”

    “那你是原諒我了嗎？”她柔聲細語，也透著些中氣乏力的虛弱。

    “你說呢？”

    楊影看著麵無表情的唐衫眼中的光芒再次黯淡“原來你隻是為了安慰我剛才才這麽說的，你其實就是想我死的，對不對？”

    唐衫無語，她這樣想也好。

    更懶得解釋，這女人真的腦子秀逗了，騙她的話她都信，說真話卻以為自己在騙她。

    嘈雜聲起，救護人員已經到了，她的血已經不流了。

    唐衫告訴了救護人員自己的處置，剩下的就是跟著、看著。

    楊母也收拾下，穿件外套，拿著錢包一起上了救護車，來到仁民醫院，處理完傷口，救護人員建議第二天觀察下，沒問題就可以出院。

    唐衫給她辦了住院手續，同時發短信告訴了房號給秦若雨，事情的發展有些偏離了與她剛剛的計劃，那個以毒攻毒的計劃可能已經泡湯了。

    也想請她明天上午過來看看楊影的精神狀態，能不能做些基本的了解和治療。

    忙完已經是後半夜，楊影睡著了，楊母睡在陪護病床上。唐衫覺得自己的心很硬，並沒有很好的完成秦若雨說的首先、然後那些要求，勉強別人不會幸福，勉強自己會更痛苦。自己還是自私的。

    他走出醫院，抬頭望著白天下雨夜晚無雲的美麗星空。

    他很想乘風歸去。

    終於想起盧醫生發的郵件，打開手機郵箱，下載裏麵的附件，打開圖片，都是掃描好的圖片。是上次自己的複檢報告。

    盧醫生附上一句話：林董的病，很麻煩。這是盧醫生給自己的一個意外的拒絕自己後的幫忙。一個不小的人情。

    他看到這七個字人如被電擊雷劈，愣在醫院大門口。

    夜很晚，現在大門口隻有一輛剛剛送人進急診的出租車，司機看著這個本來以為是客人忽然變二愣子的男人，心裏暗罵。

    唐衫一會反應過來，木木地上了出租車，說了自己家的地址，人依然呆呆地目視前方。

    自己再次被複檢報告提醒帶來的死亡恐懼，竟然沒有“林董的病，很麻煩”七個字帶來的衝擊和打擊更大。

    此刻，他才意識到林嘉已經不知不覺間在自己的心裏有了些位置，那位置曾經隻屬於楊影一個人，現在也好像隻有一個人，卻已不再是楊影。

    耳邊響起林嘉最後說的“我恨死你了”

    眼前回憶著她的一顰一笑和那貼心的C牌橙汁，韭菜雞蛋餡餃子，以及父母頭七那天發來的祭拜的短信等等，更不必說讓自己免於牢獄之災的恩情，借款1500萬的人情，以及那些用心良苦，心思細膩的肖像。

    林嘉的好太多了，思念一攤開來，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車很快到了家裏，付了車錢，他忽然想起秦若雨曾問自己“這個世界上除了為父母的離去、家庭的破裂複仇，還有沒有別的留戀，在乎的事情”

    當時他想想後，才回答“再也沒有”其實這之前的思考，省略號都代表著那個瞬間自然出現在心底、腦海的身影。

    ——林嘉。

    PS聽說月票可以治療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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