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影恍恍惚惚地走出了福和慧素食，打車回家。賈仁也灰溜溜的開車離開。

    唐衫站在停車場。

    “對不起”唐衫在秦若雨的車前對她說。

    “還疼嗎？”

    “疼”

    “活該”

    “值得”

    “滾”

    “謝謝”

    “謝我什麽？”

    ““你要對你說過的話負責”，你當時不這樣說我就白被咬了，我的謊言也可能就隨著你咬我、踩我而穿幫了”唐衫淡淡而認真的說。

    “……謊言？其實你不想負責？”

    “不想”

    “……無恥、卑鄙、下流”

    “……對不起”

    “你混蛋”

    “是的”

    秦若雨並沒有真的生氣，在他剛剛親她她舌頭自己找到他時，她還不自覺的跟隨身體和本能的反應，在她咬唐衫時，已經知道自己成了他報複賈仁與楊影的刀。

    她看著抿著嘴的唐衫，也不知道流血停了沒，眼珠微轉。

    “那你準備怎麽感謝我？”秦若雨拉門上車，戴上墨鏡，極美。

    “除了一生相許，什麽都行”

    “流氓，好好幫我跑腿就行，要隨叫隨到”

    “謝謝”

    “我不要你謝我，我要你讓我相信你。”唐衫不太理解秦若雨走前的最後一句話。

    他看著開車遠去的秦若雨。

    摸摸已經不流血的嘴唇、舌頭，搖頭。忽然聽到一個女人說。

    “還在回味感覺是嗎？”他回頭。

    一男一女。

    唐衫覺得男人有點麵熟卻想不起來是誰。

    問他話的是林嘉。

    她的幽怨和悲傷都已蘊含在眼眸深處，語氣中的寒意讓他身邊的男人不自覺的退了一步。

    那個男人看到尷尬不語的唐衫，在他準備咬牙走時。

    忽然喊“唐什麽？對，是唐衫，對嗎？我是林子聰，我們是大學同學，你不記得我了嗎？”

    “同學？”唐衫仔細回憶：“大一轉走去國外留學的那個小林子？”唐衫記起來了，當時大家都是班委會的，有些交流。

    林子聰聽到唐衫叫他十一年前的綽號麵色一緊跟著哈哈一笑。

    林嘉怔住，看著之前狠心拒絕自己，現在躲避自己，當麵吻別的女人，還不要臉的說愛上別人的唐衫。

    她很想哭，卻不能。

    “正是我，老同學，你留個聯係方式，我們改天搞個同學聚會，大家坐下聊聊過去的青春與愛情，現在的事業生活。時間過的太快，都十年了”

    林子聰看起來誌得意滿，一副悲憫天下的老幹部做派，好像非常想關照這個看起來混的不怎麽好的老同學唐衫。

    林子聰這麽主動的禮賢下士也是看出來林嘉對唐衫不一般的態度和感激，他心裏的想法就是要狠狠地適當的時機將唐衫打落凡塵、踩在腳下，沒有什麽能夠阻擋他壯大企業討好林嘉的野心。

    唐衫已經平複心情，別說久別的一般的同學，就算曾經借錢給自己的朋友，他都不打算繼續深交，牽掛多了，負擔太重，自己累也會拖累別人。

    更何況對方能跟林嘉坐在一起談生意，身家自然不低，他也很排斥對方看向林嘉的眼神，總覺得林子聰對林嘉心懷不軌，這心態來的莫名，卻與賈仁看他對秦若雨的眼神一般無二。

    “不巧，剛剛被判了緩刑，公司倒閉，不想聚會也羞於見人，下次再說了。”唐衫不在乎的說及自己的不堪過去。

    好像是故意的，也不想在林嘉麵前裝什麽成功人士，自己直接把自己摁倒在地，徹底的成為一粒塵埃，這讓林子聰措手莫及。這廝不按套路出牌，不是正常人啊。

    “你先走”林嘉淡淡的對林子聰說，後者點頭，默默離去，單純的表現讓人看不出他是一個心機深沉的年輕人。

    “味道比我的如何？”

    林嘉又找到了麵對這個“人渣”的話題，她樂此不疲又深深地鄙視自己，告訴自己這是自己最後一次犯賤。

    “……”唐衫轉身沒有回答。

    “為什麽你如此對我？”

    “……”男人回頭，看看她已經被傷的麻木的臉，咽了一下口水，張嘴欲言，最後卻依然沒有話說，人卻也沒有繼續走。

    “海城這麽大，為什麽又要遇到你？”女人的聲音已經低到最低，仿佛在問自己，她好像都不想也不指望能聽到他的答案，更多的是在問蒼天。

    “你到底得的什麽病？”這是唐衫給林嘉的回答，他想起了盧醫生郵件裏的七個字“林董的病，很麻煩”

    “你關心我？”女人的內心的悲傷莫名的停止，用詢問的眼眸看著男人。

    “我好奇而已”唐衫人的話，冷冷的不含感情。

    “那我死活與你何幹？”

    “到底什麽病？”男人答非所問的說。

    “癌症，就快死了”女人負氣的誇張的語氣好像在說氣話，其實她說的已經接近事實。

    唐衫有些懵逼，走近了幾步，搖頭，手有些顫抖，緊咬了下嘴唇，碰到傷口，血又流了下來。

    “還說不關心我，那你這麽激動幹嘛？你個臭流氓、死人渣，血流幹才好呢。”

    這隻有在唐衫麵前也隻有唐衫才看得到的林嘉的小女兒作態、語氣、語言又出現在了她的身上。

    嘴裏埋怨玉手卻快速的從包裏拿出紙巾遞給唐衫。

    唐衫隻覺得渾身難受，被如此的女人愛為什麽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情況下才可以愛。

    以前是不能，現在是不可，不可因為太遲，遲到的不是愛情而是自己的餘生無法匹配她的未來，不匹配也沒關係，主要是重疊在一起的日子太少，所以就不必害人害己了。

    兩個人默默的看著都瘦了的對方，一個眼眸關心，一個轉頭旁顧。她的手伸在他身前，他的手玄於半空中，想接又停住。

    遠處林子聰坐在車裏，和父親目光沉沉的看著站在停車場的男女二人。

    “欲速則不達，按自己的步調行進，開車回家”林玉堂說，老司機啟動勞斯萊斯幻影緩緩離去。

    唐衫深吸一口氣，才接過紙巾：“真的是癌症？”眼裏的擔心和話語中的憂慮再也藏不住。

    林嘉受了那麽多委屈都沒掉下的眼淚，被他這句簡短卻飽含關心的溫柔話語終於吹落下來。

    “傻子，騙你的”林嘉笑中帶淚的說。

    “這句話沒有騙我吧？還有你不要再減肥了。”唐衫略感安心。

    “嗯，知道了，你快擦擦，惡心死了”她以為該聽到她曾幻想無數次的道歉和善意的苦衷並求自己原諒他之前的無情。

    “他發現我瘦了”女人心裏小竊喜。女人等待著他進一步的熱情。

    結果，都沒有。

    唐衫拿著紙，很軟，想著這就像女人對自己的心，潔白、單純而柔軟，這不是來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的單純，更不是來自己青梅竹馬患難與共的潔白而是來自一個曆經風雨，見過萬物萬事的一個成熟女人展現的比前兩種更難得、更可貴的更純粹的愛情。

    拒絕這樣的女人，唐衫覺得自己是在犯罪，但不拒絕她就是給她的未來判了死刑。

    所以他寧願自己犯罪拒絕了深愛自己的林嘉。

    “你真的很無聊”唐衫說。

    林嘉再次懵圈，又來勁。這男人有病吧。調戲自己他不怕嗎？

    “唐衫，這是我最後一次主動，希望你明白我，我也是女人，是一個成熟的有尊嚴很自愛的女人，你這樣逗我玩，有意思嗎？”

    “……對不起”

    “煩透了這幾個字”

    “很抱歉”

    “你混蛋”

    “你可以要我的命，但是不能喜歡我，更不能讓我喜歡你，勉強沒幸福的”唐衫說完走向自己的A6。

    “你一定會後悔的，姓唐的”

    男人聞聲停住腳步，見此，女人徹底死去的心泛起一點微瀾。

    但是隨後，隨著男人加快離去的身影。

    林嘉徹底地把對唐衫的感覺完全封印，即使他再有苦衷她也決定不再原諒。

    不再主動的低三下四接近這個良心被狗吃了的男人。

    命運讓原本已經互相喜歡的兩個人一再錯過，本該的開心都化成眼淚，這眼淚流皆進了心裏。

    兩個人在表麵上卻仿佛都若無其事。

    殊不知人人都有的麵具，他們也終於掛在了彼此之間。

    歡樂難求，痛苦唾手可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