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衫還未曾回答出“怕你什麽？”身上忽有劇痛傳來，他麵色蒼白的彎腰，腹背傳來的陣痛以及喉嚨間的嘔吐的感覺，讓他難受的如同腹瀉了三日三夜的人那般虛弱、惡心。

    “你生病了？難怪你最近瘦了好多？”

    秦若雨立刻坐起來下地走過去扶著他，唐衫勉力的站起來，他自己知自己的事情，挺過去這陣子也就沒什麽大礙了，隻是最近發作的頻率和痛的感覺越來越密和明顯了。

    “我沒事，隻是人今晚沒吃飯，胃現在有點抽筋，我出去吃點宵夜就好了，老毛病了，吃完我就回去睡了，明早我再過來接你出院，記得等我過來吃早餐”

    唐衫好了一點後，勉力的極快的說完這些話，立刻拿著外套和包，快步的逃離了他最熟悉也最厭惡的醫院。

    “唐衫……”秦若雨追出門，看到男人已經消失在拐角處。病房裏傳來聲音，她回頭看到被自己剛剛情不自禁的大喊已經吵醒了熟睡的病友，那是一個年紀與自己相仿的女人，不過對方這兩天都是一個人，沒有人陪床、沒有人探視。

    “對不起啊”秦若雨無奈的關上門，跟女病友真誠的道歉，那個女人理解性的淡淡的笑笑。

    “沒關係的，我最近整日都在醫院睡覺，早就醒了，其實我很羨慕你，你很幸福，有個人肯在夜裏接了電話就能過來陪著你，明天還會給你送早餐，接你出院，多好的男人啊，你可要把握住”這個女人估計聽到了兩人剛剛的談話，人也比較健談，外向開朗。

    “是嘛……”秦若雨感謝的看著對方，手裏拿起關機的電話，思考很久，還是沒有開機。

    不是因為怕賈仁打過來騷擾自己，而是覺得沒必要再追著剛剛那像個逃兵似奔走的男人，他說會回來，她就等。是自己的不用追，不是自己的追也追不來。

    兩個女人因為剛剛短短的一句話，仿佛認識了多年的姐妹，開始了深夜裏的情感交流。

    唐衫回到房間後，整個人已經濕透，猶如被刑訊逼供後的嫌疑犯那般狼狽不堪和虛弱。

    他站在洗手間看著鏡子中虛弱而蒼白的自己，冰冷的水刺激、提醒著死神剛剛過去卻沒有走遠，餘日無多帶來的死亡恐懼，讓剛剛被秦若雨的柔情激起的良心和放下的萌芽種子，再次被殺親奪妻產生的刻骨之恨所淹沒。

    這仇恨的力量也是支撐他堅持到現在不去治療的原始力量。

    林嘉的愛是他整個灰暗世界觀裏的一點點燭火、星光。

    這點愛火能否燒掉已經布滿唐衫整個腦海的草原如今尚未可知。

    唐衫冷笑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下了一個決定。

    他決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一切，這一切當然包括一切人和事——也許林嘉是除外。

    必須先解決對賈仁的懲罰，唐衫認為這是道義對法律的“無人區”的必然填補而非血腥的暴力複仇。

    ………………

    第二天，周日，多雲陰天，預示著一場大雨即將到來。

    很早起床的唐衫，煮了一鍋白粥，兩個雞蛋。

    人從裏到外換了一身的唐衫，感覺舒服多了，其實也隻是正常健康人的一般日常感受，但對於此刻的唐衫卻仿佛是一種上天的恩賜。

    他沒有跟林嘉視頻，隻是發了幾條文字信息，他有些心裏話覺得還是當麵說比較好，唐衫不願意對她撒謊，隻是她沒問的問題，這次他沒有主動說出，而是保持了沉默。

    吃過早餐後，姚麗明的追蹤電話打過來，讓他周一去一家老人院，看望一些已經放棄治療等待生命最後一天到來的孤獨的老人，算是做義工，說好聽點就是做臨終關懷的一些事情。

    唐衫聽後很感興趣，約好了時間。

    這兩天總是去醫院，唐衫想到該跟沐菱打個電話，自從那天小山頂一別，他還沒見過這個老鄉兼老同學，人家帶著丈夫來海城看病，自己雖然幫忙聯係了醫生，但是一直沒有去看看黑皮和沐菱，道義上有點過意不去。

    電話未打出去，微信上發來了幾條求加好友的信息，發來請求驗證通過的信息一看，唐衫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原來的微信號都是楊影的名字開的他在使用所以卸載後他就不打算再用了，也不想跟過去再有過多的聯係，可現在有了新的微信，手機通訊錄裏的朋友還是看得到他的新號。

    他考慮了一下，通過了玉麗穎、楊影、沐菱、姚麗明、秦若雨和幾位同學以及生意上幾個朋友和二叔、小姑的驗證請求，微信裏也有了十幾個人了。

    打電話就變成了發語音，先跟二叔、小姑聊了幾句，知道張三還是老樣子她女兒張倩高考聽說考的不錯。李四、王五在張三那公司搞了一大筆錢後，這幾天又去澳門征戰去了，梅良心那邊沒什麽動靜。

    “沐菱，我想今天下午過來醫院看看你和黑皮，晚上有時間的話請你和你婆婆一起吃個飯，方便嗎？”唐衫跟老家親戚溝通完，給沐菱發了一條語音。人就帶著給秦若雨準備的早餐出門了，上午還要幫她辦理出院手續，送她回家。

    “方便，你隨時過來我都在的，吃飯到時再說吧”沐菱略帶沙啞的聲音，讓唐衫感覺她好像沒睡好，這麽早就這麽快回微信，一個女人帶著老人、孩子在外地醫院照顧植物人的老公，個中的辛苦可想而知。

    “好的，來之前我再與你確定下具體時間”

    唐衫帶著飯盒來到秦若雨病房的時候，時間還不到八點，她剛剛洗漱完畢，人看起來很精神，完全康複的樣子，正在跟臨床的女病友聊著什麽。

    “他來了”女病友對秦若雨說，她心一跳，轉身臉色故作鎮定實際已經有些喜悅的紅潤。

    “再不來，我就打算自己先出院走了”再不一樣的女人在愛情來臨時也會變成普通的女人。

    “……嗯，老板，你看起來今天氣色好多了，你先吃飯，等下醫生上班後再讓人家檢查一下，沒問題再辦理出院”唐衫笑笑。

    “對了，你工作進度怎麽樣了？”秦若雨打開飯盒，看見粘稠的白粥、剝好的雞蛋內心變得更加柔軟，輕撇了眼一旁的男人，神情間流轉的嫵媚讓特意想離開病房讓二人獨處的女病友暗笑。

    “……我會在下周開始加快進度的，原定一個月完成的規劃，不會變”一周內毫無進展的雇員唐衫有些慚愧，從去連城到回來這兩天，工作的事一點沒幹，那一萬扣的不冤。

    “哼，要不是看你送粥的功勞，今天肯定要再扣你一萬”

    “……”唐衫有些啞然。

    秦若雨喝著男人親手熬的白粥，心裏美滋滋的比喝了蜜糖水還甜，嘴上、表情上卻做出勉強接受手藝還可以的表演。

    唐衫看在眼裏，有些感動，也有些好笑，他想起了林嘉也是與眼前的女人年紀相仿的模樣，也有幾次表現的猶如剛剛戀愛的少女一樣嬌嗔，看向秦若雨的目光多了些親切和溫柔。

    女人感受到男人的情緒、目光上的變化，不知情的她有些誤會唐衫的注視的原因。

    陽光照進病房，映到她依然嬌嫩的臉，此刻的秦若雨給人一種沒有涼風卻依然嬌羞的感覺，這讓觀者很易心動。

    一個臉色紅潤的女人低頭喝著白粥，一個麵色蒼白的男人轉身看著窗外。

    病房裏忽有微信提示音響起，男人低頭一看，是微信名為“一個人的電台”發來的。

    “老同學……我中午想喝杯橙汁”

    唐衫苦笑……（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