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衫被警察帶走的前一天，苗苗陪著盧婷婷再次回了連城，她的媽媽去世了，前段時候病危回去一次，這次是停下了了她和苗苗兩人的戲份，拍其他人先，餘香和張倩第二天也趕了過去，就在唐衫被帶走的白天。

    盧婷婷走之前在桂苑別墅趁著苗苗換衣服的時候，說了幾句話。

    “我爸讓我謝謝你，唐叔叔，我自己也知道憑我的演技，女二號輪不到我，餘香、張倩都比我演的好，這裏有你的爭取，不然李總也許就會用她們倆中的一個或者別的知名演員了，真的很感謝您在李總那為我說的話”

    “不要說這些了，婷婷，你也大二了，很多事情相信不用我再囉嗦，你媽媽的事情，請你節哀，也替我像你父親說句抱歉，我這身份確實不能去連城，至於拍戲的事情，隻要你把握機會，努力學習好好演下去，我相信你的實力的，現在什麽都不要想，好好回去陪在你父親身邊，別太讓他再為你操心，劇組這邊有我，回家你多呆幾天，沒事的”

    唐衫回答後點了一下頭，看著眉宇間愁緒密布的女孩，想著她說的天真的話，想起她父親盧主任對自己的幫助和前段時間的求情和兩人的曾經的協議，這麽選擇也是履行自己當初的承諾。

    對於餘香、張倩來說其實不是不公平，因為如果她們不是苗苗同寢室的好友，不是苗苗堅持這部戲四個人一起拍，李清應該會有其他的選擇。

    苗苗也坦率說過，這就是她最後一次幹預演員的事情，之前一起拍過電視劇，現在一起拍電影，然後一起上過綜藝，也算對朋友仁至義盡。

    她在林嘉去世後，人也漸漸變得比之前沉默，言行舉止也顯得比之前成熟。

    秋香這次因為唐衫安排她做一些事情，以及跟海外的黑客溝通一些情況，她在唐衫被分局警察帶走的白天出國了，是其他保鏢保護著苗苗回連城的。

    ………………

    國慶節那天，唐衫獲得了跟張瑤見麵的機會，警察還特意告訴他不會監控和監聽，唐衫有些奇怪。

    他雖然進來之前知道些張瑤大概是因為被沈劍出賣才被林氏兄弟抓住，然後被帶回國內栽贓自己的，但是具體的內容、細節唐衫是不知道的。

    “對不起”張瑤聲音有些沙啞，精神極度不好，身體骨瘦如柴的對唐衫說，她的風采跟在回國時在東方明珠宴會廳上的同學會時不可同日而語。

    唐衫一直盯著她看，想看看她是被威逼還是企圖指證自己來立功，企圖減刑，他看不出，因為女人的眼中沒有恐懼、沒有未來，什麽都沒有的空洞，隻有一種，就是恨，一些帶著自己偏見的恨，他不知道是針對自己的還是針對別人的。

    這種見麵，彼此都明白，很多話不能說，當然另有心思的就可以故意說一些話。

    張瑤能被張德彪手下允許見唐衫，還特意告訴他和張瑤這次會麵不會監控、監聽，其實背後的目的，就是想看看這種情況下，兩個人會說些什麽。

    “身體怎麽樣？”這是唐衫回答張瑤對不起的答複，他能這麽平靜的對待陷害自己進來的女人，是因為他已經知道很多事情，明白她也是被人設計、抓住，威逼利誘之下不得已的選擇，不這樣做，也許都見不到自己最後一麵了。

    張瑤淒然的一笑，眼中空洞的恨意被一絲溫暖驅散了一點點，沒有說話。

    唐衫：“我相信你不是故意讓他們被感染的”警察已經在審訊他時，告知了他涉嫌的犯罪行為，是教唆、指使他人蓄意傳染疾病，嚴重幹擾、破壞社會公共安全罪名，這是他新增的犯罪嫌疑，其他之前的違法行為都已經審判完畢。

    唐衫不用律師閑雲告知，已經明白，這件事的清因後果，以及脫困根本的方式，就是讓張瑤脫罪，她如果不是故意的傳染給林子聰，如果她進了告知義務，而林堅持用強上了她而被感染，那就可以洗脫罪名。

    這次指控裏，張瑤曾經跟林子明去開房的事情根本沒有爆發出來，因為林子明的感染原因被歸咎於賈仁的針管注射。

    “你又不是法官，隻是個犯人，你相信，嗬嗬，有用麽？這也是我自己不自愛，咎由自取，我活該，反正人都有一死，隻是林家的兩個畜生更該死……”張瑤說完，眼中的恨意加劇，麵色有些猙獰，正在監控室看到這一幕，聽著這些對話的張德彪的死忠，小李，現在是刑警支隊長，也轉正了，他感覺要有收獲了，臉色有些喜悅，他希望唐衫呼應張瑤的言詞、情緒。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唐衫思索一會答張瑤：“我知道你也是被人渣感染的，不是自己放縱的結果，你沒做錯什麽卻遭遇了這些毀滅性的打擊，我也相信你應該是被林子聰用強才會導致這樣的結果，他給你的錢，我也相信不是口供裏說的是你蓄意威脅、欺騙他得來的，張瑤，我們是同學，你雖然不拘小節，但大是大非上，我相信你不是那麽齷齪的人”

    他看著張瑤，忍住了沒跟對方提餘麗麗的名字，這個是他和張瑤好像不需要商量的默契，一個怕警察誤會也真怕警察查出來什麽，一個是不想警察再去調查已經死去的朋友，更不想自己過去的不堪再次被唐衫見證一次，雖然張瑤懷疑餘麗麗已經什麽都跟唐衫說了。

    張瑤也看著唐衫，兩人其實都不是傻子，張瑤是一路被林氏兄弟從國外進行了非人的折磨，回國後，又被審訊的人員進行了一些“非常規”的審問，她早就不信任警察了。

    她最後妥協，就是想借此爭取見見唐衫，這次見麵也是她妥協之前提出的要求，警方不過是商量後決定順水推舟、將計就計的答應罷了。

    唐衫已經三進宮了，對於警方的套路早就熟悉，不找十分的關係，根本不可能在毫無警方監督的情況下見人，何況是兩個可能共犯的嫌疑人，警方沒有弱智到提供完美串供機會給犯罪團夥嫌疑人的可能。

    但是分局的人偏偏這麽做了，在唐衫沒有找人的情況下，還特意被隱蔽賣人情給他的方式偷偷告知他，好像那個警察是玉麗穎的朋友一般。

    唐衫覺得警察這麽做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希望自己和張瑤見麵時，說了讓警方希望聽到的話，找到更加確定的可以利用來栽贓自己指使張瑤傳播艾滋病的犯罪行為。

    張瑤低頭默然無語，良久後。

    她對唐衫說：“現在說這些都晚了，我也不指望可以無罪釋放，答應我一件事，好麽？”

    “你說”男人很快回答。

    “不問問什麽事就答應，這就是男人，嗬嗬”張瑤的這句嘲諷雖然有些偏激，但是說中了大部分男人的敷衍之心。

    唐衫當然不會抬杠說自己沒答應，隻是說“你說”，他剛剛的語氣就是表達了答應的意思，也不想說會盡力去做那種真實但顯得特別虛偽的話。

    張瑤看著有些尷尬的唐衫繼續說：“林子聰人怎麽樣？”

    “人渣，隻是上大學那會不知道他這麽渣而已，再有錢，也是人渣”唐衫雖然知道可能說的話會被警方知道，但是依然這麽說，警察也早就知道，自己與林玉堂、林子聰、林子明的恩怨情仇，何況林嘉與林玉堂後來還因為生意的事情搞的很僵。

    張瑤笑笑：“那林子明呢？”

    “不了解，不想說”唐衫這麽評價林子明，一半是真實，一半是符合自己的狀況，對於林氏兄弟或者說林玉堂和張德彪狼狽為奸栽贓自己指使熊大試圖綁架、傷害楊影的事情，他知道沒有證據是不能拿到台麵來說的，上次也是玉父和對方上層和解的，大家對此事都閉嘴就行了。

    ‘你剛剛說過相信我是無辜的，相信我的口供那麽說是肯定有苦衷的，我理解的意思沒錯吧？你相信我的人品，不會故意害人是吧？’張瑤雖然這麽說，語氣裏卻沒有一絲自信，雖然跟林子聰、林子明的事情她有錯，但是之前呢？毀了她的人生的人，還不是一樣逍遙？

    被男人傷了一輩子，被離異父母遺棄的她，在奶奶去世後，在被第一個惡心的人渣害了自己後，她就再也不敢相信這個世界的男人了，唐衫，讓她看到了一點點希望。

    “是的，你理解的沒錯，我相信你是個心底善良、有自己底線的人，隻是生活裏有很多我們無法抗拒的命運的安排，這不是你個人的錯，我現在依然相信你”唐衫說的雖然不夠大聲，但是很堅定且誠懇。

    張瑤眼中的恨意已經消散大半，看著唐衫：“我也相信你，你走吧，後麵路怎麽選，你決定”女人沒有把心裏話明說，她的語氣、眼神告訴唐衫，我會在庭審翻供，指責警方刑訊逼供，讓我栽贓你，你脫罪後，記得一定幫我報仇。”

    “你很恨他麽？”唐衫皺眉，他沒能完全理解女人仿佛破釜沉舟的語氣和拜托的眼神的全部的含義。

    “你走吧，走啊……”張瑤忽然大喊，仿佛被唐衫的話刺痛了自己的傷口般。人有些歇斯底裏。

    “為什麽？”唐衫問完這句，門打開，小李隊長帶著一個警察進來，門後麵不遠處，唐衫看到了兩個人，玉麗穎和自己的金牌刑辯律師閑雲。

    “之前不恨，可他們不是人，他們……”唐衫站起來準備離開時，聽到張瑤這樣大喊，然後回頭，看到那個根本刑警捂住了她的嘴巴，將人拖走。

    看到這一幕，唐衫心裏十分不是滋味，卻又無能為力，草根進了局子，沒罪也會脫成皮，犯罪嫌疑人大部分進去待審訊、被羈押階段根本就享受不到人民的權益，在為最終審判之前一直被社會大眾帶著有色眼鏡看待，有案底的人更是絕大部分人會被歧視一生。

    即使無罪釋放，像被冤枉封禁的海波那樣，也依然吃瓜群眾覺得他不是被冤枉的，更多的人是幸災樂禍，這個世道最不缺乏，人類也永遠不會缺乏在別人痛苦的地方尋找安慰、快樂的所謂人民、公民。

    即使這樣，唐衫依然相信社會上這類事、這類人都是少數，不知道是自己安慰自己，還是嚐遍人生百般滋味，依然能堅信美好的偉大情懷。

    “之前不恨，可他們不是人？他們……”唐衫直到坐在玉麗穎對麵時，有些理解，應該是張瑤在這次被林氏兄弟控製口，被他們折磨了，這才是張瑤今天見自己恨意滔天，眼神空洞，精神恍惚的原因，是她不吃不喝的起源，是她憔悴至了無生趣的開始。

    被警察捂住嘴巴的張瑤，後麵想說什麽呢？唐衫不明白具體的，但是能想象到肯定是非人的折磨。

    “想什麽呢？”玉麗穎柔聲的說，這次她背著父親偷偷找閑雲混過來，就是怕適得其反，讓父親也會對唐衫落井下石，因為在唐衫出事後，她問過父親，他當場就警告了玉麗穎，如果她再參與到唐衫的案子中，就會安排人讓唐衫直接進去。

    玉麗穎一點不懷疑父親的能力是否可以做到這點，她也能感受到父親這次態度的堅決和堅定。

    “我想我活著就是個麻煩，比天煞孤星還悲催”雖然有些同情、擔心張瑤，但是他麵對的困難是自己必須擺脫這次栽贓，不然也許自己就將一輩子在監獄渡過，萬一罪名成立，林子聰在期間病發死了，也許將會增加一條指使他人故意殺人或者指使他人殺人未遂被三度判刑，那樣加上以前的罪名，數罪並罰，估計還會從重處罰，那時，唐衫知道，等待自己的不是無期徒刑就是死緩，更嚴重的是如果林子聰在案件受理後、宣判前，因艾滋病發死亡的話，唐衫大概率會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玉麗穎玉心裏有些苦澀：“別胡說，雖然這次很被動，但是隻要你沒做我相信，你一定會沒事兒的”

    唐衫苦笑：“我知道自己沒事，現在每天活在別人的監控下，警察都不相信我這個犯罪累累的罪犯，你不必要把自己牽連進來，麵得別人背後議論你的父親，你來，對我，對你都沒有好處”（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