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一月八號，農曆十一月二十二，是苗苗的生日，這一天也是主刀醫生建議立刻進行手術的日子，供體剛剛被宣布腦死亡。

    “唐先生，你放心，苗苗目前的身體狀況，肝腎功能都正常，可以滿足手術需要，她之前做的一些心髒手術，目前看來並不能徹底解決隱患，她目前充血性的心力衰竭已經非常嚴重，隨時都有生命危險，不過，她很幸運，有個非常適合的、健康的供體。”

    唐衫的身旁除了秋香、李清、秦若雨外還有苗苗的盧婷婷、餘香、張倩三位室友，以及她的班主任和汪洛勇教授，楊影和沐菱也站在稍微靠外一點。

    “成功率和存活時間您方便說麽？”唐衫最擔心的兩個問題。

    “我每年大概做十多個這樣的手術，成功率是90，目前原位心髒移植手術的存活時間大概十年以上的是70，最長的幸存者已經30多年，當然我手術是有選擇的，患者的生存時間也有三年、五年不到十年甚至更短的，情況很複雜，希望唐先生你能理解”

    主刀醫生是心髒外科專家，也是醫學院教授。玉麗穎站在一旁，對唐衫點頭，是她的牽線搭橋，才讓教授答應做這例手術的。

    苗苗自己很樂觀，從小就經曆過無數次急救和死亡威脅的她，早就已經學會了麵對這些，現在有機會徹底的解決心髒的問題，她內心是高興多過擔心的，手術就有風險，她早就在第一次做心髒手術時知道了。

    “苗苗，相信我，你會沒事的，手術一定會成功”玉麗穎握住她的手。唐衫站在一旁沒有多說什麽，該說的很多話，已經在昨晚在醫院都跟她說了，他看了她幾眼，在苗苗被推進手術室之前，說了句：“等你出來，我再對你說，生日快樂，我還要帶你回冰城吃羊肉餃子”這是苗苗的生日願望，昨天晚上對唐衫說的生日願望，這也是林嘉走之前遺憾的事情，她一直沒去成，一直想去吃。

    今天也是林嘉、球球離開整整五個月了。

    熊大夫婦也上前跟苗苗點頭祝福，女孩被推進了手術室，術前準備就很長時間，可是再漫長也沒有等待手術的結果時間長，很多人都暫時離開了醫院的手術室外麵。

    一直留在這裏等待消息的有：唐衫、玉麗穎、熊大夫婦、秋香和餘香等三位女同學，楊影、沐菱、秦若雨、李清、李翹讓唐衫打發走了，告訴她們手術大概需要很長時間，可以下午再來。當然還有一些其他相關的人陸續過來，比如黃總、林春燕夫婦帶著他們的堂弟黃有為一起過來，還有不知道怎麽知道消息的梅良心，和兩三位唐衫借過錢還有來往的大學同學。

    他過去開公司的助理小柔也來了。

    唐衫想把聚寶盆交給她打理，自己今後也不想去了，每次去都心情壓抑。

    八個多小時之後，主刀醫生出來，唐衫和玉麗穎、秋香迎上前去，李清和李翹、秦若雨在後麵一點，幾位女同學都關心的看著醫生和護士。

    “手術很順利，比較成功，她大概十二個小時左右才會蘇醒過來，現在不適宜探望、打擾”唐衫心裏的大石總算落地，玉麗穎緊緊的握了下他的手，發現都是冰冷的汗水。

    她遞給他一瓶屈臣氏蒸餾水，這麽長時間，唐衫沒喝水、也沒吃東西，總是呆呆的坐在那裏，不言不語，那個蕭索的樣子，讓玉麗穎想起了不久前他等待林嘉被急救時男人悲痛欲絕的模樣，她很擔心悲劇再次上演。

    幸好，這次，上帝給了苗苗再來一次的機會。

    唐衫笑了一下，這笑容蘊含的東西讓玉麗穎動容和心疼，秦若雨看著兩人的親密和默契，內心有些悲苦，對於苗苗這個善良女孩的好運，也十分欣慰。

    眾人都緩緩離去，唐衫安排秋香請大家吃飯，也都沒有人麻煩她，這個時候，不合適。

    唐衫也和眾女離開了醫院，分別後，他一個人回到了公寓，這是屬於他和林嘉兩個人的私密的空間。

    房間裏掛滿了他這段時間畫的肖像，林嘉和球球，還有最近的苗苗，他吃了頓餃子，韭菜雞蛋的，是玉麗穎打包給他帶走的。

    “嘉，苗苗手術成功了，我早就跟你保證過的事，今天終於做到了，你一定已經看到了吧，她也一定得到你的祝福了吧，球球聽話麽？你們那的冬天下雪了麽？今天剛剛離開醫院的時候，海城飄起了雪花，我想起了你和球球，她會要你堆雪人給她麽？長大了不少吧？人家說你們天上一日，我們地上一年，這樣算算，球球才剛剛長了半天，我是不是很傻，你一定笑我了，是麽？”

    “球球，今天是你姐姐苗苗的生日，她手術成功了，爸爸相信就是你和媽媽送給她的最好的禮物，你放心，等到你生日的時候，爸爸一定也送你最好的禮物，記住要聽媽媽的話哦？爸爸這邊天黑了，要睡覺覺了，晚安，愛你們”

    唐衫對著林嘉的微信發了今天的最後兩條語音，這也是他這五個月來，發送的無數條語音裏的極小的部分。

    看著女人和孩子的照片，他沒有流淚，今晚的傾訴也跟過去消極的懷念、沉湎有些許不同，今天是安穩的、內心是平和的，也是充滿溫暖的，他漸漸地接受了林嘉母女永遠離去的事實，也讓自己相信了她們在另一個世界永生的可能。

    麵對自己的死亡，他曾經恐懼、慌張，無奈、甚至屈服，正視父母、妻女離去的悲傷，他曾不甘、後悔、不信、不敢麵對現實。

    現在經曆了苗苗的鳳凰涅槃般的心髒移植手術後，他仿佛在寄托了餘生希望的事情圓滿完結後，自己的身心也同樣獲得了某種解脫。

    從悔、恨、嗔怒以及命運無常、人生悲苦的生老病死中體會到了生命的意義，唐衫睡的很香。

    林嘉離開後的睡的最安穩的日子，夢裏他和林嘉重逢，他抱著她，她抱著女兒，三個人走在呼蘭自己上學的小路上。

    次日，一早，唐衫的鬧鍾叫醒了沉睡的他，他必須在苗苗蘇醒過來之前趕到醫院，當他洗漱後衝忙的趕到醫院的時候，他看到了比他早到的幾個女人。

    玉麗穎、秦若雨、楊影、沐菱、姚麗明、李清和盧婷婷、餘香、張倩九位美女，她們都轉頭看著走進病房的他。

    忽然，窗外的小雪，停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