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雨突然大了起來，根本去不了醫院，大鳳敲開了隔壁李阿姨的門，李阿姨拿來了退燒藥，她又跑回家拿來了一瓶酒精，說：“拿給我一塊幹淨的毛巾。”大鳳把剛發來的粉色毛巾遞給了李阿姨。

    “剪刀！”李阿姨說。

    拿到剪刀的李阿姨利落的把毛巾剪成了兩截，一塊給了大鳳，一塊留給自己。大鳳學著李阿姨的動作，將毛巾用酒精蘸濕，擰了擰至半幹，“我擦雙臂，你擦拭額頭，脖子，把襯衫脫了，留件小背心吧！”

    “嗯，”大鳳把周曼文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脫去襯衫，拿起蘸著酒精的毛巾，細心的擦拭著額頭、脖子，李阿姨擦拭著周曼文的胳膊。經過幾次的擦拭，李阿姨又讓大鳳給周曼文先喂一些溫開水，再把把退燒藥碾碎拌著糖用調羹放到周曼文嘴裏，讓她吞咽下去。

    做完這一切，兩個人累得滿頭大汗，李阿姨用手摸了摸周曼雲的額頭說：“這要是半夜還不退燒，一定要來叫我，我和你一起去醫院。”

    也不知是物理降溫起了效果還是退燒藥的緣故，下半夜大鳳摸摸周曼文的額頭，沒有先前那麽熱了，微微舒了一口氣。

    第二天大鳳到了單位請假，陪著周曼文到醫院打了點滴，接下去幾天她都騎著三輪車上班，再也不讓周曼文去賣草凍。

    到了第三天已經完全好了的周曼文在家中，無事可做，又重新拿起畫筆，開始設計月餅盒子，到了周末，周曼文跟大鳳商量，打算把這個盒子送到市裏的月餅廠去，既然是市裏的比賽，那其他生產月餅的廠家肯定需要這些盒子。

    周曼文帶著賺來的一百二十元錢，帶著大鳳趕製出來送給王爺爺和鍾叔的兩套衣服，再一次來到了市區。

    周曼文先去醫院看望了王爺爺，病房裏同住的病人已經換了一個老人家，陪著那位老人的有男有女，周曼文不知道是兒子還是女婿，女兒還是媳婦。

    一進門就見隔壁的熱鬧，襯托著王爺爺的孤單，王爺爺躺在病床上，雙眼看著天花板，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周曼文跑過去親熱地喊了一聲：“爺爺！”王爺爺轉過臉，帶著驚喜。他掙紮著想要做起來，周曼文把他的病床略微搖起，讓他可以半靠在病床上。

    聽到周曼文的聲音，王爺爺的笑容發自心底，他拉著周曼文的手，想說還未說的時候，淚先流了下來。

    周曼文拿出手帕，說：“難道爺爺看到我不開心？”爺爺拭著眼角的淚嘟噥著：“哪有呀！”周曼文把爺爺的淚擦幹，又拿出兩套衣服說：“這可是姐姐親手做的，爺爺你看，這套暗紫紅的是您的，是棉綢的，現在穿正舒服。”周曼文拿著衣服在爺爺身上比劃著，又拿起了一條褲子，是黑色綿綢的。

    周曼文有些小得意的說：“這可是我設計的。等爺爺出院了就可以換上，穿著練太極可是極好的。”

    王爺爺摩挲著衣服，眼角又有淚滲出，說：“二丫，你叔，他搬新房子了。”

    “是這裏醫院分給他的？”

    王爺爺點點頭，說：“說是帶衛生間。”邊言語邊露出向往的神色，他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怎能不想念。

    “爺爺現在能坐起來了，說明很快就能夠出院了。”周曼文勸慰著，她又拿起櫃子下麵放著的熱水瓶，倒了一杯開水，遞到了爺爺手中，發現熱水已經不多，跟爺爺說去灌水，順便還問了鄰床的大爺要不要水，喜得隔壁站在病床邊的阿姨讚揚著：“王老，你家外孫女可真是孝順呀！”

    就在一片樂和聲中周曼文找了護士詢問能不能用輪椅推著王爺爺去樓下溜達溜達，護士拒絕了周曼文的提議，告訴她，老人家很虛弱，才結束了第一階段的化療，雙腿現在根本沒有力氣，而且這幾天正是化療藥物副作用最強的幾天，挨過這幾天才行。

    “化療？肺部？”周曼文問。

    護士點點頭，周曼文拖著沉重的步履走回了病房，她把病床放低，“爺爺，你閉著眼睛歇一歇，我去找鍾叔。”

    王爺爺也是硬撐著，聽著周曼文去找自己女婿，便點點頭，“你幫我勸勸他。”

    看著王爺爺疲憊的神情，周曼文不忍再問是什麽原因，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的和王爺爺告別。鍾華的辦公室在門診樓的中醫科，他現在隻是一名普通的醫生，早上七點半上班，下午四點半下班，中午休息兩個小時，他的午休時間基本都是在陪王爺爺。

    可能是臨近下班的緣故，並沒有病人，鍾華正低頭寫著什麽，坐他對麵的醫生正起身拿櫃子裏的東西，他的位置靠近門口，眼角的餘光看到了周曼文，看到她手中沒有病曆，有些詫異，剛想說你應該先掛號。周曼文朝著她笑笑說著：“叔叔好，我是找鍾叔叔的。”

    “二丫來了，”鍾華見到周曼文也很詫異，回去還沒有半個月，周曼文又來了。鍾華把周曼文介紹給對麵的醫生說：“這是我侄女，從老家來的。”

    周曼文心想：你說侄女就侄女吧，省的解釋了。

    一看下班時間到，對麵的方醫生就著急離開了，說是妻子今晚夜班，他得去菜場買菜，做晚飯。鍾叔笑著說：“有個護士妻子沒有辦法，住院部都得翻三班，挺辛苦的。”

    “這幾天爺爺他胃口不太好，我們也去食堂看看有啥菜是爺爺可以吃的。”鍾華邊收拾自己的包邊說。

    “早期還是晚期？”周曼文問。

    “中晚期，就是化療太受罪了。”

    周曼文曾經就是醫科的學生，她了解化療對癌症病人的作用，更了解化療帶來的痛苦，她說：“明天我做幾個清淡一點的菜。”

    鍾華點點頭又說：“單位給我分了新房子，三居室的，其中一間留給你們兩姐妹來的時候住。”

    “子忻來了呢？”

    “我們兩父子可以住一間。”（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