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曼文知道對方的重量，她不想虛偽的拒絕後才接受，她知道自己未來或許需要他的幫助，雙手接過，向男子表示了感謝，說自己會好好保管的。

    周曼文退出了房間，才知道這間房門上沒有編號，難怪是一個單人間，或許是高幹病房吧。轉過轉角才是312房間。

    312現在沒有一個病人，周曼文躺在床上一覺醒來已經快天亮，想到還沒有去換樹妮，收起一身的疲憊，她一躍而起，躡手躡腳的回到楊二嬸的病房，樹妮正靠在床邊打盹。

    周曼文告訴樹妮312房間目前沒有病人，趕緊去躺一躺，樹妮看著身上滿是插管的母親滿是心酸，她是被周曼文推著走開的，周曼文在她耳邊說：“你要這個孩子，你就要為他想一想，你休息好了才能照顧到他們。”

    道理不是不懂，就是不忍心呀，不忍心讓母親一個人躺在病房裏。

    周曼文陪同著她一起回到312，讓她安心睡覺，萬一有新的病人進來，護士跟周曼文說過，九點之前出來，一般沒有問題。

    八點多楊二叔一個人帶著一些饅頭、鹹菜來到了病房，這是給樹妮和周曼文帶的早餐，他說：“大壯實在是起不來了，這個孩子這些日子一直跟著他吃住在醫院，太辛苦了。”

    二嬸有了楊二叔看護，周曼文就帶著早餐去了312。

    一到312病房，周曼文就發現，樹妮的臉鐵青，周曼文一摸脈搏，覺得不好。高聲呼救，樹妮被送到了急救室，醫生一定要周曼文先交費，再搶救。

    楊二叔的錢除了餘下一些日常用度需要的，全部交了楊二嬸的押金，一時實在想不出去哪裏湊錢。

    這次回來周曼文留了五百給孔依梅，這次帶了一千五出來，可是押金還不夠，周曼文懇請先手術，眼淚漣漣，還是沒能打動收費處的工作人員，手術室等著他們的繳款單，他們科室以前也多次緊急的時候先手術再讓家屬付費，連著兩起都碰到家屬拋下了剛推出手術室的病人，不知道逃匿到了何處，一個至今還在醫院裏住著。

    社會解決了一部分，還有一部分是負責手術的醫生護士們承擔的，現在讓他們再收一個先手術再繳款的病人，怎麽也是不會同意的。

    第一個想到能求助的人就是歐義東，打電話給他的時候，忍不住哭出了聲來，他幾乎沒有聽到過她這樣的大聲哭過，聽清事情之後，趕緊安慰她別著急，會馬上讓戰友送錢過來。

    當天中午就有一個在武裝部工作的人把錢送了過來，他說家裏的兩千存款全部拿過來了，要是後續不夠再去湊，押金三千，周曼文把這兩千和兜裏的一千五一股腦的交到了交款處，還被倒找了五百。

    歐義東的戰友還跟醫院的領導打了招呼，可是這個時候即使是最好的醫生上了手術台，也沒有挽回樹妮的生命。

    醫生抱著一個剛出生的女嬰出來跟周曼文說：“母親快不行了。”手術室滿是血腥味。

    樹妮握著周曼文的手說：“不要告訴海河，二丫，可以幫我帶大她嗎？我愛她”

    周曼文哭著說：“不行，她還要喝奶呢？不行！樹妮快給我醒來！不行！樹妮，那是你的女兒，如果你走了，就跟我的姓了！”再多的不行也沒有挽回樹妮的命，抱出去的孩子也被放到了養育箱中。

    樹妮上次流產之後一直有嚴重的貧血，情況太過緊急，這個情況在把孩子剖出之後才發現，血袋準備的也不夠多，那時的手術室裏能有什麽監測呀？

    那天楊二叔的頭發全白了，他沒有想到喊女兒回來卻是害了她。大壯撲在姐姐身上痛哭了一陣，扭頭看著雙眼空洞的周曼文質問說：“你不是學醫的嗎？姐姐身體不好，你也沒有看出來？”他大喊著，“你這算是學什麽醫？你快走！我不要看見你！不要看見你！”

    周曼文任他拍打，楊二嬸卻是奇跡般的醒來，楊二叔不想讓她知道女兒的慘狀，就讓周曼文和大壯扶靈柩回陵高縣安葬，他等楊二嬸穩定了再回家。

    西市已經是火葬了，可是楊二叔舍不得女兒屍身被燒成灰，他從醫院領出了屍體，雇傭了黑匣子，專門運送屍體的車子，讓他們先回去。

    後來歐義東的戰友又送了兩千過來，周曼文在陵高縣給樹妮買了一塊墓地，種下了一棵白楊樹，希望這樹能給樹妮在另外一個世界遮風避雨。

    大壯不要周曼文照顧，“你是學醫的，你就該好好去學！”他把周曼文推出他家的門，周曼文留下了學校地址，說是萬一家裏有事，寫信、發電報給她。

    看到周曼文走遠了，大壯又跑上來問：“二丫，海河哥呢？”

    周曼文歎了一口氣說：“我不清楚。我會想辦法聯係到他的。”

    “嗯”

    他們已經離婚的消息怎麽能告訴大壯他們，如果是骨灰周曼文還能帶著走，現在還是土葬，“逢年過節，你幫我在你姐姐墓前祭拜祭拜。”又不由得流出了淚，她抹抹淚說，“你照顧好自己，我在桌上留下了兩百，自己不要做飯，火太危險了，你自己在街上買著吃。”

    她又再一次回到西市，回到醫院，沒想到沒有碰到楊二叔，楊二嬸的病情一反複，醫生給了出院通知，說是還是拉回家吧。

    小丫頭可以出保溫箱了，周曼文繳費之後，抱著如千金重，周曼文給她起了周思舒小名叫思思。

    才五斤的小貓，哭起來也像貓咪似的，奶聲奶氣的，她總是不停地在那裏哼哼，似乎餓著，似乎尿了，讓周曼文一陣手忙腳亂。

    孩子太小，她不能帶著孩子繼續折騰，買墓地和孩子的醫藥費用剩下還有一千，周曼文打算在西市先住上一段時間，等思思滿月了再回學校，但是可能來不及參加學校的考試了。

    周曼文給鍾華打了電話，把情況說了之後，兩個人一陣唏噓，他說：“這邊你就不要操心了，你在西市可以去找子忻，他就在西市大學，在讀會計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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