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氛圍讓人很難受。

    譚睿瑤自踏進醫院門口起，眉頭就一直緊緊皺著。

    如果有可能，她願意一輩子都不來這個地方。

    兒時的記憶頃刻間湧入腦海，滿地的鮮血和媽媽的尖叫聲。

    江北燕故作輕鬆的推了推她，“怎麽，你這就開始害怕了，我這個要做手術的人都還沒有開始害怕呢，你慌什麽。”

    譚睿瑤這才放鬆了些許，咧嘴笑道：“我才沒有慌，我隻是……很討厭醫院這個地方。人的出生，人的死亡都和這裏脫不了關係，你說它到底是好還是壞呢？”

    江北燕愣怔了些許，半晌後捂著肚子哈哈大笑。

    直到眼淚都笑出來了，她才直起身子來道：“誰知道這個鬼地方到底是好是壞，這可跟我們的目地無關。”

    兩人往裏走了走，在婦產科掛了號，一直排著長隊。

    沒想到人會這麽多，一條長龍都是一些年輕的女孩兒，看上去才十幾歲左右，正是青春靚麗的年華。

    這些女孩兒身旁都沒有人陪同，有也是打扮不入流的小年輕，叼著根煙看著痞裏痞氣的。

    江北燕湊近譚睿瑤耳朵，低聲道：“我和江北朝曾經也跟他們一樣，喜歡一些非主流的東西，以為這就是時尚。現在的小孩子，一個個都變得很世故，實在是可悲。”

    譚睿瑤應和的點著頭。

    不知道是社會的可悲，還是人類的可悲。

    現在的年輕一代被手機和網絡荼毒的越來越厲害，甚至連三觀都有些扭曲。

    這拍著的長隊裏有好多年齡都沒有滿18周歲，人生才隻是剛起了個步，就已經經曆了這麽多。

    感慨良多，但這隊伍確實有些長的厲害，她們兩個索性就先找了個地方坐下。

    江北燕靠在譚睿瑤肩膀上，驀地就想起了以前。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麽？”

    譚睿瑤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怎麽不記得，我比武大賽得了第一名，你不服氣，死纏爛打的要跟我重新比一場。為了這個，你還跟我一起進了武館。”

    江北燕嘿嘿笑了兩聲，冰涼的手緊緊的抓著譚睿瑤。

    “我自小在江家受到的教育就是勝者為王，不管用什麽手段隻要贏了就是好的。那場比試是江北朝替我報的名，江家的人都不知道。你知道我為什麽會那麽想拿第一名嗎？”

    “為什麽？”

    “因為江北朝說，隻要我拿了第一名他就會陪著我一整天。”

    譚睿瑤莫名有些心塞，如果江北朝在這裏，她都想撲上去掐死他！

    他怎麽舍得，燕子這麽好的姑娘，為什麽要讓她受這麽多的苦。

    她突然就憤世嫉俗起來，覺得這世上的男人沒有幾個是好的。

    江北朝是這樣，陸逸塵也是這樣。

    正想著，號碼已經叫到了江北燕。

    江北燕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臉色愈發的慘白。

    她緊緊的拽著譚睿瑤的手不放，門口的那個護士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嚷嚷道：“像你們這樣的小姑娘我見多了，平時不知道好好愛惜自己，一到了這個時候就跟貞潔烈婦一樣。”

    譚睿瑤不喜歡她說話這麽粗鄙但又無力反駁。

    看著江北燕進去，她坐在長廊上心突然就揪了起來。

    女人生孩子從來都是繞著鬼門關走一圈，流產雖說沒有這麽可怕，但不確定因素也很多。

    倘若真的發生什麽意外，那便是怎麽都沒有辦法挽救的。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左右，江北燕還是沒有出來。

    排著隊的人都有些煩了，一直嚷嚷。

    譚睿瑤坐不住站起來來回走著，目光不住的看向病房內。

    很快，先前的護士從病房內出來。

    “病人大出血，醫院的o型血沒有了，你們誰是o型血。”

    譚睿瑤一聽，隻覺得眼前一黑，腦袋仿佛短路了一樣，什麽都不會思考了。

    好半天之後，她才終於回過神來，舉起了手。

    “我……我是o型血。”

    護士帶著她去了一邊的辦公室抽了500cc血，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什麽，她總覺得眼前花的厲害。

    得知江北燕大出血的事情之後，她仿佛就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般。

    坐在椅子上半晌，她後知後覺的想起什麽，拿出手機翻看著電話簿。

    江北朝應該知道這件事，知道江北燕為他付出了多少。

    很難得，她居然還存著江北朝的手機號。

    撥通，電話響了半晌，就再她以為沒有人接的時候，電話終於通了。

    “你是誰？”

    江北朝的聲音一如五年前，即便沒見到他本人，也可以從聲音聽出這個人是有多麽的陰冷和可怕。

    深吸一口氣，她沉聲道：“燕子在醫院大出血，我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麽意外。如果你還想看她，就快些過來。”

    電話那端的人呼吸很明顯急促了一下，繼而電話就被掛斷了。

    手機捏在手上沾滿了汗水，她不確定江北朝會不會來。

    扶著牆壁站在病房門口，她一直等著。

    時間仿佛停滯了一般，過的很慢。

    慢到江北朝都來了，江北燕還沒從急救室出來。

    江北朝氣衝衝的抓著她的領口，質問道：“燕子怎麽了，到底怎麽了！”

    她這是第一次見到江北朝這個樣子，突然就笑了出聲。

    “原來你還會在乎燕子，既然在乎那你為什麽要傷害她。你難道不知道她懷孕了麽？”

    “你說什麽？”

    江北朝一臉無辜，看神情不像是在說謊。

    但此時的譚睿瑤已經沒有精力去分辨他說的到底是真是假，隻是兀自說著。

    “燕子懷孕了，她在一個禮拜前突然找我，讓我陪她把孩子打掉。我不知道這五年裏她發生了什麽，我隻知道你負了她。”

    江北朝的神色似乎很痛苦，坐在長椅上一直狠狠的揪著自己的頭發。

    從譚睿瑤的角度來看，他似乎是哭了，眼眶通紅。

    “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

    護士突然出來，看著譚睿瑤，視線又落在江北朝身上。

    江北朝站起身，“我是，怎麽了？”

    “病人的大出血已經止住了，但還需要住院觀察，需要你去補辦一個手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