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

    江北燕的聲音在顫抖，雖沒有人對她進行什麽實質性的威脅和傷害，但她就是害怕。

    譚睿瑤從來沒有怕過任何人，如今隻是提起了一下江北朝的母親她就這麽害怕起來，突然就覺得這個女人不簡單。

    沒有人會聽到一個人的名字就聞之色變，除非這個人對她造成過什麽碾壓性的傷害。

    譚睿瑤不敢想，終是心疼起來走過去將她傭在懷中輕聲安撫。

    江北朝沒出什麽事情，習武之人身體本就硬朗，隻要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醫生就近將人安排在了江北燕所在的病房。

    醫生臨出門前對著譚睿瑤道：“想必現在你心裏應該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了，她還不是太嚴重，及時治療還有挽救的機會。”

    不知怎的，聽到挽救兩個字，譚睿瑤就覺得很是諷刺，莫名的不高興起來。

    “身為醫者應當有一顆仁心，可你卻這樣說，當真是損了你的醫德。對待病人不應當給予愛護麽，可你卻用了挽救這兩個字，難道在你心中你所作所為就是在挽救他人麽？”

    醫生被噎的說不上話來，憤懣離開。

    黃古月歎了聲氣，大約是病房內的氣氛太過沉悶便去了別處。

    江北燕坐在江北朝床邊，神情難得溫柔。

    手自上而下撫摸著江北朝略顯蒼白的臉，她揚起一抹笑意。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你也不用這麽難受了。”

    她一直都覺得江北朝太過軟弱無能，但實際上又有誰是真正勇敢的。

    如果不是因為懼怕麵對現實，她當初又怎麽可能會選擇離開。

    歎了聲氣，她似乎想明白了什麽，神情不似先前那樣惶恐，轉而很是鎮定。

    “如果你覺得累了，以後的日子裏我和你一起並肩作戰。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承受這麽多了。”

    譚睿瑤默默走出病房，靠在牆壁上心中五味雜陳。

    吸煙區有病患的家人在抽煙，麵容被煙霧籠罩著，看不清神色。

    但想來也不會好到哪裏去，每個來了醫院的人大抵都不會太高興吧。

    除卻新生兒的降臨讓人充滿希望之外，其餘都會讓人沉浸在苦痛之中。

    這世間生離死別之事諸多，每一件都讓人煩憂，倘若人可以活在一個極樂世界，沒有苦痛與悲傷的地方該有多好。

    正想著，門口突然出現一個著裝華麗的婦人。

    婦人頭上戴著一頂黑色帽子，帽子下的臉精致而鋒利。

    譚睿瑤抬眼與婦人對視一眼，繼而便被震懾到了。

    她從未見過一個女人的目光會如此的銳利過，即便是從沒見過，但看著她這樣的目光心裏也不自覺的發怵。

    聯想起之前江北燕說的，她基本可以斷定這個婦人是的來頭。

    江北朝的母親。

    婦人徑直進了病房，起初病房裏沒傳出什麽聲音，一派祥和。

    江北燕見著人來，喏喏的縮到牆角“砰”的一聲便跪在了地上。

    “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北朝也不會成了這個樣子，求夫人原諒。”

    “你住嘴！”

    江母嗓門不大，說話語氣也是柔柔弱弱的，但無端的卻從她的話中聽到了一抹寒意和威懾力。

    江北燕的身子一抖，霎時噤聲不敢再言語。

    “當初撿你回來就是為了讓你陪著北朝，讓他一個人不至於太孤單。可你到好，這一陪還陪上了床，聽說還鬧出個雜種來。”

    “你覺得你配麽？連名字都是我們賜給你的，你有什麽資格肖想北朝！”

    “我們是真心相愛的！你和伯父從來都沒有真正為北朝考慮過，他根本就不喜歡那樣的生活！”

    “啪”一巴掌，聲音強烈刺耳。

    江北燕被打的臉歪到一邊，眸子通紅，眼神卻愈發的堅毅。

    “你們不配做父母，把自己的兒子當成機器一樣培養，從來沒有想過他的感受，不配的是你們！”

    沉聲說完，江北燕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居然站起來走到了江北朝的床邊。

    “他有多痛苦你們從來不會關心過問，正如你們隻考慮自己一般。自私卻自認為偉大，這不就是你們麽？”

    江母眸子裏閃過一抹讚賞，紅唇勾了勾，麵上漾起一抹笑意。

    “不愧是我們江家培養出來的狗，這百折不撓的精神真是令人生畏。不過可惜，放出去幾年血統都被汙染了。”

    譚睿瑤在門外聽的忍無可忍，縱使江母沒說一句直接性侮辱人的話，但這樣間接性的侮辱傷害卻要更多。

    她終於明白為什麽江北燕隻是聽到她的名字就會感到害怕，原來是這個樣子。

    深吸一口氣，她走進去，麵色凝重的看著江母。

    “尊敬您，叫您一聲伯母。您口口聲聲說你們江家的教育很好素質很高，可站在我眼前的卻是一個滿嘴惡毒的老女人。假若這就是您的教育之道，那我一點也不奇怪燕子會被您教成這樣了。”

    江母轉頭看著譚睿瑤，兩道柳眉皺在一起，神色陰冷道：“你又是誰，有什麽資格插手我們家的事情。”

    伸手將江北燕拉在自己身邊，她擲地有聲道：“您看不起的燕子在我們這裏是最可愛的，既然您不喜歡她，那換我們來喜歡。剛好我的母親想要認她做幹女兒，這正是個好機會。”

    “另外您說的燕子配不上江北朝，在我看來並不是那麽回事。反倒是您的兒子配不上她，因為江北朝跟您一樣自私自利，從來都不會為別人著想。”

    說完這一通，譚睿瑤心中終於舒暢了許多。

    江北燕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本來也準備要出院，因此兩人直接帶著先前收拾好的行囊辦理了出院手續。

    路上，江北燕突然出聲道：“瑤瑤，我剛剛的樣子麵目是不是很可憎。”

    譚睿瑤很驚訝，“你為什麽會這麽以為，在我看來你說的很對。生活在那樣的家庭，不管對誰來說都是一種不幸。”

    “是這樣麽？”江北燕失神的看著窗外，喃喃自語著。

    譚睿瑤不知從何安慰起，隻得歎了聲氣，一路沉默。（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