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每次見到他這般對待別人，她都會著迷於他萬人之上的氣勢與霸道，但真正站到男人對立麵的時候，她心裏湧起的隻有無盡恐懼。

    季宸寧沒有說話，隻是一直盯著祁菲，也不知相信沒有。

    祁菲被他看的有些不安，目光四下遊移，轉到程稚心身上時還是有些不甘。

    她能夠察覺那種生命在手心裏流逝的感覺，隻差一會兒，再過一會兒她就能夠肯定這個女人會在她手下停止呼吸。

    “你還敢看！”季宸寧眼神一寒，看著祁菲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死人一般，“祁小姐有時間看別人，不如擔心擔心自己吧。”

    這人的手段祁菲是見識過的，何家的慘狀還沒從她腦海中褪下去，任有多少膽魄也在他的眼神下迅速瓦解了。

    察覺到手下人癱軟下來，宋豊立刻放了手，垂眸站在一旁。

    “季大哥……”祁菲再也沒了先前的嬌美傲氣，伏在地上低聲下氣的懇求，“我就是……我就是一時鬼迷心竅，本來是想……想跟程小姐開個玩笑的，沒想到後來手上用力了。”

    別說是季宸寧，就算是程稚心也看不過她這臨時瞎編的話：“祁小姐，你這力氣也都算是跟我開玩笑，那真動手的話我脖子是不是立刻就斷了。”

    祁菲臉色一僵，下意識要瞪過去時又顧慮到季宸寧，生生地忍了下來。

    她不會害怕一個程稚心，但現在季大哥畢竟還在旁看著，她也隻能忍下來。

    程稚心顯然並不知她忍下反駁有多難，竟仗著季宸寧縱容，責問起她來：“祁小姐，我雖然跟你起過一些衝突，但罪不至死吧？”

    這是程稚心覺得最怪異的地方，就算祁菲以為她搶走了季宸寧，但最多覺得祁菲會恨她，但是沒想到她會這麽鋌而走險，居然想在季宸寧的病房裏掐死她。

    這人就沒想過她要是真死了她會是什麽下場？法律上可是殺人償命的，她可不信季宸寧會幫著她做假證。

    “我隻是心裏一時不忿而已。”祁菲低頭不肯再多說，咬定了自己是鬼迷心竅。

    程稚心見也問不出個什麽東西，便不再浪費時間，旁邊一直沒再說話的季宸寧盯了祁菲一眼，目光移開時若有所思。

    “先生，醫生來了。”先前去叫醫生的那名保鏢站在門邊，露出身後跟著的一名醫生和兩名護士。

    季宸寧這才將人從懷裏撈起來，讓她微微抬起頭給醫生看。

    “看著有些嚴重，”醫生瞧著她脖子上的青紫和掐痕有些震驚，偷偷瞟了一眼不遠處癱在地上的女人，幹咳了一聲收回心思道，“但其實沒什麽大礙，塗點藥過不多久就好了，隻不過這幾天可能會有點疼，要注意一些。”

    季宸寧點頭，看到醫生想要上藥時卻製止了他：“宋豊，報警。”

    病房裏的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宋豊卻沒有任何意外地拿出手機，撥通了警局的號碼。

    祁菲呆了一瞬，反應過來後便瘋狂地去撲宋豊，想要搶那支手機：“你幹什麽！”

    宋豊側過身子躲開這個瘋女人，向一邊的保鏢使了個眼色，保鏢迅速上前，將撲騰個不停的女人摁倒在地。

    祁菲絕望地看著宋豊走到角落裏打電話，看向季宸寧的目光滿是焦急，懇求道：“季大哥，她不是一點事都沒有嗎？為什麽要報警？”

    季宸寧垂下眸子，掩下其中翻騰著漠然和殺意：“我想祁小姐的法治意識還比較淡薄，受害人沒事不代表你就可以不用付任何責任。”他看向祁菲，“你這種行為應該算是殺人未遂吧。”

    殺人未遂……

    祁菲被男人的目光嚇了個哆嗦，又回頭望了望已經打完電話過來的宋豊，這才明白季宸寧是真的一點情麵都不顧。

    眼看到了絕境，一開始的害怕過去她反而冷靜了下來。

    畢竟程稚心一點事都沒有，這又是在醫院，季宸寧不會將她怎麽樣。而她有沒有對季宸寧動手，所以正在攻擊何氏的季氏不會由著他胡來再對祁氏下手。

    但她萬萬沒想到，她居然要把她扭送公安局！

    “不……我不要去！”再多少冷靜也抵不過這種衝擊，想到拘留所裏的髒亂，祁菲咬著唇，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整個人都顯得楚楚可憐，“季大哥，我……我是你未婚妻啊，你怎麽能把我送到……那種地方去……我去了季氏也會蒙羞的啊！”

    季宸寧眼皮都沒有抬：“祁小姐言過其實了吧，長輩一個戲言的婚約煩請以後不要放在心上了，你跟季氏沒有任何關係。”

    他唇角掀起一抹譏誚：“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祁小姐多麽大的麵子，可以法外開恩？”

    祁菲怔怔地看著他，心口像是撕裂一般疼痛無比。她追在她身邊這麽長時間，最後居然就換來一個“與季氏沒有任何關係”？

    那她這麽多年的深信不疑的都是什麽？一場笑話嗎？

    “不，季大哥我求你了！”祁菲終於崩潰了，她眼底湧上來最深層的恐懼，“祁家已經經不起打擊了，求你看在我父親的麵子上，饒了我這一次吧。”

    她不敢相信她進警局的消息如果在整個上流社會爆炸開時會給祁家帶來怎樣的衝擊，而就算以後能從警局裏出來，恐怕也會成為整個上流豪門的笑柄。

    這對驕傲的祁菲來說幾乎必死還可怕，她已經嚐過了一次家道中落的滋味，經不起第二次了！

    “如果不是看在你父親的麵子上，你以為你還有機會進警局？”男人語氣平淡，卻偏偏讓人聽出了句尾徹骨的寒意。

    祁菲猛地抖了一下，終於識相地閉了嘴。

    警察很快就趕了過來，程稚心脖子上的指紋是殺人未遂鐵一樣的證明。很快這件事便立了案，祁菲也被帶了出去。

    祁菲求饒怒罵的聲音盡數遠去，病房中驟然安靜了下來，宋豊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該說些什麽：“先生，是不是要……”

    “把公司的律師團派出來，起訴祁菲。”季宸寧簡單地交代地了一句後，便讓醫生來給程稚心上藥。

    宋豊心中一凜，隨即點頭應下。這起案件中，程小姐除了脖子上有掐痕以外幾乎沒有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所以如果祁家找一個好律師的話說不定會幫祁菲翻盤，但季氏旗下的那群律師團出馬，這點可能便可以完全被扼殺。

    畢竟這些都是法學界的高材生，從各個地方挖過來專門服務於季氏。他們這些年為季氏打贏了數不清的跨國反傾銷以及誣告案，出麵打一場證據確鑿的殺人未遂豈不是小菜一碟。

    隻可惜那位祁小姐恐怕要吃大苦頭了。雖然主子表麵上很平靜，但心裏恐怕早就已經起了殺意，一出手便是將人往死路上逼。

    “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季宸寧顯然並沒有要考慮這些的意思，他的注意力很快轉到了程稚心身上，看著她上完藥還是有點不放心。

    這麽嬌弱的身子，被那個瘋子一樣的女人壓了那麽久，會不會出問題？

    “我沒事。”程稚心有些尷尬地坐到了另一邊。剛被救下時她心裏滿斥著死亡的陰影以及逃生的喜悅，所以在季宸寧把她抱到懷裏時她也沒有拒絕，反而還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衣服，現在平靜下來反倒感覺有些不自在了。

    季宸寧眯眼看著逃到另一邊的人有些不滿：“跑什麽？那邊都濕了，你也不嫌涼。”

    “我……”程稚心剛抬起頭便對上了一雙深邃的眸子，她耳根有些紅，目光下移時瞧見了他胸前襯衫被攥出來的一塊褶皺，耳根更紅了。

    猶豫了好一會兒，她終於還是起了身，捏著衣角跟季宸寧道謝：“今天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及時趕來的話，我肯定沒命了。”

    注意到她眼中的後怕，季宸寧麵上有寒意閃過，“你放心，她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

    他起身要走，又想起什麽似的叮囑程稚心：“你好好休息，困的話自己去看護床上睡，我會派人守在門口，你不用擔心。”

    “你去哪兒？”疑問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剛剛經曆一場死劫，她心裏實在還有些惴惴。

    “我……”季宸寧看她不安的樣子，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一般恨不得無時無刻都蜷縮在他的身邊，想要說去隔壁病房談點事的話便也說不出了。

    “我在這裏陪著你。”

    暗自好笑自己也成了“周幽王”，季宸寧還是重新坐了回去，注意到程稚心鬆了口氣的樣子，莫名也安下了心來。

    隻是有些事還是要做的，安撫了程稚心幾句之後，他還是對一旁的宋豊道：“把疏雨給我叫過來。”

    本是想避開程稚心處理這件事的，但現在給她看看也好，希望能安她的心吧。

    宋豊心中一震，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臉色，想勸幾句又不知該如何開口，隻能領了命令下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