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煮的什麽？”走近了季宸寧才發現鍋裏咕嘟咕嘟冒泡的聲響。

    “粥啊。”程稚心隨口應了又攪了攪粥，底部沉下去的實料翻湧上來在白色的米湯中一閃而逝，“你的身體現階段還是得喝點粥比較好。”

    隨後她看了一眼季宸寧，眼尾愉悅地上挑，露出一點小得意來：“放心啦，肯定比你煮得好喝。”

    她抿唇偷笑的模樣就像是一隻狡黠的狐狸一般，看的季宸寧無奈又好笑。

    難得下一次廚就被她一直嘲到現在，如今居然還被拉出來當背景板反襯，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說什麽？”他探手接近了程稚心腰側的軟肉，指尖在那裏劃過，讓女孩全身的寒毛瞬間便豎了起來。

    她閃著腰躲開這魔爪，臉上卻沒忍住笑意：“你幹什麽？”

    “我煮得粥不好喝？”季宸寧眯起眼卻並不放過她，逼近的時候幾乎將她整個人都圈在了懷裏。

    也就是在這人麵前，他才有如此放鬆甚至幼稚的時候。

    “好喝，好喝還不行嗎？”程稚心笑得喘不上氣來，立刻告饒，識時務者為俊傑，反正她一向在季宸寧麵前很認慫。

    男人眼眸中染上一抹笑意，心情難得的愉快起來，看著她眼眸笑成了兩彎月牙，他的神情也愈發柔和起來，整個廚房都沉浸在一片甜膩的氣氛中。

    “沒想到你這麽怕癢？”雖然停下了動作，但季宸寧卻並沒有走開，他一隻手撐在廚房的櫃台旁，從後麵看他像是在抱著女孩一般。

    程稚心停下喘了幾口氣，唇角的笑意因為放才的大笑還沒有來得及褪去，她拿勺子在鍋裏攪了攪，聽見季宸寧的話時下意識地答：“是啊，以前……”

    但話說到這裏她卻突然噤了聲，臉上的笑容也隨之僵住，心中驟起的無可抑製的惶惶漸漸地彌漫了全身，讓她整個人都僵了起來。

    “以前怎麽了？”季宸寧在後麵看不見她的神情，見她突然不說話便追問了一句，修長的手指好奇地纏繞上她的發絲。

    也許是方才的氣氛太好，男人一時之間有些慵懶，沒有在第一時間察覺到女孩變化的情緒。

    程稚心卻已經完全地清醒過來，僵著身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這是在做什麽？什麽時候竟然與季宸寧如此親密了？

    像是腦海中的迷霧被撥去，她可以清晰地感覺到男人撲撒在她脖頸的炙熱氣息，以及兩人之間過分靠近的距離。

    “沒什麽。”她艱難地從口中擠出來兩個音，不露痕跡地往旁邊走幾步，跟季宸寧拉開了距離，“你先去桌子那邊等著吧，等粥好了我會盛過去。”

    指尖的發絲隨著她的離開而飄落離去，季宸寧驟然感覺心頭空蕩蕩的的。

    他眯眼打量程稚心的背影，突然開口：“你怎麽了？”

    明明兩人方才的氣氛正和諧，為什麽會一下子就冷寂下來？問題當然不在他身上，但他不太明白的是，為何她突然要避開他？

    程稚心微微垂下眼眸，遮蓋下眼底的那一分愧疚和掙紮。

    她知道自己突然冷淡下來的態度會令人有些不解，但她隻是觸景生情而已，想起了以前跟璟然相處的時候

    那時璟然偶然知道了她的弱點，偶爾跟她打鬧時便會瞅準她的腰部讓她笑個不停，雖然最後都是她一討饒他便停下，但往往後來她都會突然反擊回去。

    璟然性子溫柔，一般都會讓著她，即使是她耍賴也依舊會笑眯眯的縱容她。

    這樣的時光終究是不在了。

    可她現在在做什麽？在背著璟然做什麽？

    她心底突然泛起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明明想好要跟季宸寧保持好距離的，結果還是跟著他一起出海看煙花，還是跟著他一起打鬧嬉戲。

    他身上似乎有一種不容拒絕的魔力，令她根本就抗拒不了他的接近，他對她的好。

    但是璟然呢？

    季宸寧跟她隔了一段距離，瞧著她垂頭不語的模樣與眼中一閃而逝的悲傷，心裏也猜到了兩分。

    許是方才的氣氛太好，這會兒便顯得愈加安靜。

    程稚心心中雜亂，男人驟然開口時她差點摔了手中的勺子，卻依舊沒錯過那道幾乎在她耳邊響起的聲音。

    男人的聲音帶著些許歎意，卻讓人無法忽視其中的堅定：“我會等你。”

    這些日子他可以感受得到這場感情並非是他單方麵的追逐，對方心裏也是有他的。

    她隻是暫時過不了璟然那一關而已，但這點走出的時間他會給她，等到她真正能拋下所有顧忌，跟他在一起為止。

    深深地看了那道僵直的背影一眼，季宸寧轉身走出了廚房。

    男人的氣息漸漸散開，程稚心僵直的脊背終於也稍稍放鬆下來。她咬了咬唇沒有再說些什麽，心中卻亂成了一團麻。

    兩人沒有再說話，隻有鍋裏的粥“咕嘟咕嘟”冒泡的聲和平底鍋裏雞蛋的“滋滋”聲來回作響。

    直到“啪”一聲清脆的響聲回蕩在整間套房裏，季宸寧的眼眸驀地睜開，立刻起身向廚房走去。

    “好燙……”程稚心指尖被燙的有些灼痛，她看著地麵上碎成八瓣的碗以及撒了一地的粥，蹲下來想要去收拾。

    方才她精神有些恍惚，盛粥的時候沒注意，端起碗來的時候才發現極燙，一個沒端穩便讓粥連同碗一同墜落在地。

    她神情有些頹然，但手指還沒碰到地上的碎片時就被一隻大手給握住了。

    “這麽燙還有玻璃碎片，小心割傷了手。”季宸寧強行將她的手按了回來，“等下打電話給酒店，讓他們派工作人員來處理一下就好了。”

    程詩沒有再勉強，訥訥地點了點頭，順從地被男人拉著手到了洗手池旁。

    季宸寧打開水龍頭，握住程稚心的手放到水下，不斷地衝刷著她燙到的那一部分。

    冰涼的水流劃過指尖，果然讓那一分灼燙感減輕了不少，程稚心卻忍不住想把手抽回來：“隻是燙了一下，沒關係的。”

    “等到真燙傷的時候就晚了。”季宸寧絲毫不為所動，牢牢地抓著她的手，神情有些嚴肅，顯然對她這種不把自己身體當一回事的行為有些不滿。

    程稚心看著他的側臉有些怔然，半晌過後才狼狽地別開頭去。

    以前她受傷的時候璟然也總是會緊張不已，一點點小傷都會讓他嚴陣以待，看的她隻想笑。

    如今璟然不在她身邊，另一個男人更待她若珍寶，她心裏卻隻剩下了心酸。

    如果早先沒有遇見璟然，說不定她早就已經淪陷在這個男人偶爾顯露的溫柔下。

    衝了半天水季宸寧總算是放開了她，還想要再幫人塗一點燙傷膏，卻被程稚心再三稱自己沒事給拒絕了。

    “好了，你去桌子邊坐著，我來盛粥。”不過季宸寧是不會再讓她動手了，把人趕去了餐桌旁，自己將做好的早餐盛出來端上桌。

    程稚心看著他來來往往的身影，驀然覺得他們之間的相處似乎越來越自然了，在她都意識不到的時候，她的世界已經到處都是他的痕跡。

    “吃吧。”季宸寧坐在她對麵，麵前放了一份粥、煎蛋以及吐司。

    程稚心低頭小口小口地啃著雞蛋，再抬起頭來時卻發現季宸寧正皺眉看著咬了一口的煎雞蛋，見她抬起頭便問道：“你在裏麵放了蔥？”

    “你也不吃蔥？”程稚心目瞪口呆，根本沒想過這茬。

    “也？”季宸寧微微揚眉，看著她已經咬了一大半的雞蛋對她用的這個字表示懷疑。

    “不是……”程稚心知道他誤會了，眼中驟然閃過一絲複雜情緒，還是解釋了一句，“璟然也不吃蔥。”

    這兩個人還真不愧是親兄弟，居然連忌口都一模一樣。

    之前她失明的時候模模糊糊的記得他似乎並不吃蔥，後來在一起之後做飯時便隨口問了他一句問他是不是還不吃蔥。

    璟然當時似乎是愣了一下才應承下來，說沒想到她會記得這麽清楚。

    現在看來，這個忌口說不定就是他從大哥那裏學來的。程稚心低頭又咬了一口雞蛋，加入了小蔥的雞蛋甜鹹適口多好吃啊，這些人根本不懂得美食的快樂。

    她低著頭，沒有注意到對麵季宸寧眼眸一瞬間的幽深。

    季璟然是他弟弟，他的習慣他再清楚不過。

    從小整個別墅裏的傭人都知道大少爺難伺候，忌口的不想吃的難吃的統統入不了口，但二少爺就不同了，總是很溫和開朗的對什麽都不挑食。

    他從來都不知道璟然從小有不吃蔥的習慣。

    季宸寧捏著筷子的手微微用力，看向對麵程稚心時又緩緩鬆開：“是嗎？我倒是不太清楚這件事。”

    “你每天忙工作，這麽點小事不清楚也正常。”程稚心沒有抬頭，沒有在意這種小事。

    這種工作狂能記住家裏有幾個人就已經很不錯了。

    “也許吧。”季宸寧不置可否地垂下頭，隨手攪了攪粥，將碗中麵色微沉的倒影揉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