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季宸寧一眼便看出了她心裏對程稚心的反感，將手邊的一個盒子給遞了出去，“這是心心親手給您挑的生日禮物。”

    說話間他看了程稚心一眼，後者讀懂了他的眼神，怯怯地點頭，有些忐忑不安地接了話：“希望您能喜歡。”

    沈曼雲接過來，看也沒看便遞給了一旁的張嫂，隻淡淡地說了一句：“你有心了。”

    場麵一時有些尷尬，一旁的一位夫人笑著出來打圓場：“看這盒子，是玉石齋的翡翠吧，那可是好東西，還是沈姐姐有福。”

    “是啊，這女朋友都準備了，不知宸寧又給你母親準備了什麽禮物？”

    季宸寧淡淡一笑：“我給母親準備的禮物已經讓傭人送到家裏去了，這會兒卻是沒辦法在各位麵前露醜了。”

    眾人心裏都明白了幾分，往年季家二老的生日宴上，季宸寧身為長子出手闊綽，送出的東西不僅附和二老心意還價值不菲，今年不送到這裏來恐怕是不想搶了女朋友的風頭。

    沈曼雲微微點頭，卻並沒有多高興。

    她對程稚心送得什麽並不感興趣，這個女人若是能消失在她兒子身邊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禮物。

    但眼下宴會上這麽多人，她不能讓自家兒子失了顏麵，也不能讓別人看季家的笑話。

    這片小小的空間驟然安靜下來，就在眾人想著是不是該散開給母子倆留點空間的時候，就見張嫂又拿著一個與方才一模一樣的禮盒匆匆地走了進來：“太太……”

    沈曼雲本就心情不佳，看見這禮盒心下更是有些厭惡：“不是說拿下去嗎？還拿上來做什麽？”

    “太太。”張嫂小心地回答道，邊說邊看了一眼程稚心，“這不是程小姐的那份禮物，是徐家人送來的，說是徐小姐送您生日禮物。”

    “昭佩？”

    沈曼雲一陣驚訝，反應過來後臉上不由得帶了幾分歡喜，連帶著看這個之前厭惡的盒子都順眼了起來。

    她連忙接過來，眉間含著笑，眼裏不由得流露出幾分親切來，她看向張嫂：“那徐家的人呢？”

    “剛剛離開。”

    沈曼雲麵上不禁帶了幾分失望：“怎麽走得這般匆忙，我還想問幾句昭佩近來的狀況。”

    張嫂忙道：“那送禮物的說了，說他們家大小姐在國外一直很是掛念太太，得知太太生日便早早地尋了這禮物備給太太，徐小姐在國外一切安好，請太太不必擔憂。”

    沈曼雲這才微微放下了心：“那就好。”

    一旁有人好奇地問道：“是不是那位那位徐家大小姐？”

    “正是。”提起徐昭佩，沈曼雲方才心頭的陰霾才散去了些，臉上露出笑容，“我素來將她當成親生女兒疼的，現如今在國外也不知怎麽樣了。”

    她歎了口氣：“當年若不是……”她說了一半忽然就止住了話頭，抿了抿唇後沒有再說什麽。

    “若不是什麽？”卻有那不會看臉色的追問道。

    沈曼雲神態自若地將話圓過去：“當年若不是徐家隻有這麽一個女兒，我還真想把她養在我膝下。”

    雖說有些人明白沈曼雲恐怕先前想說的也不是這句，但沒人會在這時候出麵拆穿。況且這話雖說是後來圓的，但語氣裏對這位徐家小姐的親近也是顯而易見的。

    眾人心裏有了自己的思量，當下便有人笑著道：“我沒見過這位徐小姐，聽您這麽一說倒是好奇了起來，不知道這徐小姐送了什麽東西來？”

    眾人的視線集中在了沈曼雲手上的盒子。

    “看樣子也是玉石齋的東西呢，這倒是巧了，這徐小姐和程小姐送的都是玉石齋的東西。”

    季宸寧的目光在盒子上頓了一頓，不知想起了什麽，目光一瞥看向了身旁的程稚心，見她若有所思地盯著那禮物，眼眸不由得更為幽深。

    程稚心沒注意到身旁人的異樣，她的目光停留在沈曼雲手上的盒子，想起了昨天的事。

    昨天她去玉石齋挑禮物時，一位姓徐的小姐派人取走了那裏的鎮店之寶。而且當時玉石齋的老板也的確提到了這位徐小姐是想送予什麽人當禮物。

    若是她想的沒錯，那麽這盒子應當就是……

    “好，那我們就看看昭佩送了什麽，我也是好奇得緊。”沈曼雲笑著打開了外麵的白色盒子，眼中也有些淡淡的期待。

    見狀，這現場的人精們多少就已經明白了一些。

    這程稚心看來的確是不受沈曼雲待見，送的禮物都不想多看一眼，而這徐昭佩送來的卻是如珠如寶地愛不釋手。

    況且這還不知道送得是什麽東西呢！

    見沈曼雲把盒子打開，程稚心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黑色絲絨緞麵裏靜靜地躺著一隻綠瑩瑩的翡翠手鐲，這手鐲完美而沒有一絲瑕疵，在頭頂的燈光反射下，熠熠生輝。

    赫然便是程稚心那天在玉石齋見到的鎮店之寶——高冰種滿綠翡翠手鐲。

    果然跟她預想的一樣，程稚心臉上的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

    上次在玉石齋裏，單單一個姓她並沒有想那麽多，但當聽見從沈曼雲嘴裏喊出來的這個名字時，她才恍然大悟，將這名字和自己記憶深處的一個模糊人影相重合。

    想起了一個幾乎與陌生人無異的女人。程稚心並沒有大驚小怪，真正讓她奇怪的而是他們兩個一模一樣包裝的盒子。

    她用來包裝項鏈的盒子是玉石齋的原盒，而當天那位老先生取走這手鐲的時候可是用的水晶盒包裝，對方似乎沒必要拋棄掉華美的外盒來采用這低調的包裝方式吧。

    除非……

    程稚心咬了咬唇，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雖然之前她之前就見過幾次這位大小姐，但她們之間並沒有太多交集，對方似乎根本沒這個必要來針對她。

    但不知為何，她心裏還是有了一種強烈的直覺——她不了解這位徐小姐，對方卻一定很清楚她。

    “這不是玉石齋的鎮店之寶嗎？”其中一位貴夫人驚呼出聲，隨即豔羨地看向沈曼雲，“我幾次想要購買，他們卻一直不賣，沒想到居然被徐小姐拿下了。”

    “這高冰種的滿綠可是難得一見的佳品，我幾次想從外地求購都買不到。”

    “這東西有價無市，單看這禮物，可見這徐小姐定是將沈姐姐放在心裏的。”

    一串的恭喜聲羨慕聲不斷地從四麵八方傳過來，這塊兒地瞬間便成了整個宴會廳的中心。

    作為眾星拱月的中心，沈曼雲喜不自禁，眉梢眼角都是笑。

    她將鐲子拿出來看了看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心裏對徐昭佩更是喜歡了幾分，畢竟沒有人不喜歡自己的親近收到回報。

    “這孩子從小就聰明懂事，有時候我還想著疏雨若是能學她一半，我便心滿意足了。”沈曼雲將盒子收了起來，忍不住又誇了徐昭佩幾句。

    “媽，哪有您這樣偏心的，光誇昭佩姐，隻會埋汰我。”

    人群外傳來一道清麗的聲音，眾人循聲望去，便看見不遠處款款走來一位身著紅色禮服的佳人，她本就明豔的五官在這身紅衣的襯托下更加光芒四射，豔麗逼人。

    此刻她微微嘟著嘴，聽見自己母親的話後嬌嗔地看向她，眼波流轉的嫵媚間又多了幾分小女兒家的天真。

    見女兒來了，沈曼雲眼裏露出幾分笑意和寵溺，嘴上卻仍不改口：“我又沒有說錯，你徐姐姐本就是萬裏挑一的。”

    季疏雨輕哼一聲，抱住自己母親的手臂，另一隻手去拿她手上的盒子：“徐姐姐的禮物再讓我瞧一眼，方才隔得遠，看不太清。”

    沈曼雲將手移開，笑著拍開她的手：“去！你毛手毛腳的，萬一再將你徐姐姐的禮物給摔了。”

    季疏雨也不生氣，挑了挑眉對麵前始終都淡然的季宸寧撒嬌：“大哥你可都看見了，媽的心都偏到國外去了，就是你送她東西，也沒見她這麽寶貝的。”

    後者輕笑一聲並不多言。

    季疏雨卻不罷休，眼眸微微轉了轉，目光瞥了一眼他身旁的程稚心，又掃向一旁的張嫂：“聽說程小姐也送了我母親玉石齋的東西，不知道送了什麽？徐姐姐的禮物母親護著不讓我看，不如程小姐的拿來給我開開眼？”

    張嫂領會到了大小姐眼中的深意，心中一凜，卻還是目光掃向太太，畢竟今天她才是這裏的主角。

    眾人聽見季疏雨的這要求後，帶著隱晦諷笑不留痕跡地看向程稚心。這目光來去無痕，卻像是針紮在身上一般令人難受得緊。

    畢竟已有珠玉在前，程稚心的禮物再珍貴也可能越過這鐲子去，除了會白白丟臉以外，還硬生生地被那位連麵都沒有見過的徐小姐給比了下去。

    程稚心此刻卻是暗暗鬆了一口氣。

    幸虧之前沒選那手鐲，不然的話與眼前這隻擺放在一起可就相形見絀了。雖說她後來選的掛件比這手鐲便宜了不少，可最起碼不容易被人拿來比較。（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