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不是最好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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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被問起來究竟愛不愛璟然,她才發現自己似乎從來都沒有去想過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程稚心搖了搖頭。

    她和季璟然在一起這麽長時間,早已默許將他納入自己的心裏,至於這份感情究竟是愛還是感激,如今仔細回想起來反而隱隱有些不確定了。

    但不管那到底是對恩情的回報還是怎樣,她這輩子也都無法再忘記那個男人。

    她知道這麽做對季宸寧很不公平,也對不起他對她純粹的感情,所以在鄰城時她才會覺得痛苦而彷徨。

    她有時候會自我厭棄,為什麽她會在兩個男人之間徘徊的這麽痛苦?

    可當見到了季宸寧在她背後默默地為她做的之後,她便決定將心裏的想法和盤托出,就像他說的——他們是一體的,他應該知道她所懷著的感情。

    “宸寧。”她吸了吸鼻子轉頭看向男人,笑得溫柔,“不管我到底是不是因為這份救命之恩跟他在一起的,但自知道當初救下我的人的身份的時候,我心裏就已經有了他的位置。”

    她深呼吸一口氣,凝神看向她:“也就是說,我也許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璟然。”

    季宸寧麵色微變,他的眼眸有些複雜,心裏的情緒幾乎要衝出喉嚨,將一切盡數傾訴出來。

    但他不知想到了什麽,微微開啟的唇又再度閉合。

    程稚心看他欲言又止,還以為他是對自己方才的那番話有所芥蒂,有些手足無措地靠近他兩步:“宸寧,我……”

    男人收斂起自身的情緒,他向前走了兩步,將女孩拉進懷裏,環著她低聲安慰:“我都知道,你不用擔心。”

    不用擔心他會生氣。

    他知道她心裏是一直都記掛著璟然的,倘若她一轉身真的將心中兩次救她於危難的恩人拋之腦後,那也不是那個他所認識的善良女孩了。

    懷中人有時候善良得令人心疼,唯恐自己傷害到了別人,總是活得小心翼翼的,可他又有多希望她能像小時候那樣,活得開心一些。

    季宸寧輕輕撫著懷中人的背,是安撫的動作,眼眸深沉而深邃。

    倘若說他完全不在意她心裏記掛著璟然是不可能的,但他並不希望給她太多壓力,隻求能讓她心裏輕鬆一些。

    程稚心拉得緊繃的脊背在男人的懷抱中鬆懈下來,她慢慢伸出手環住他的腰,將頭埋進他的胸膛裏,感受著厚厚的衣裳下那沉穩有力的心跳。

    季宸寧拍了拍她的背,溫聲說道:“好了,我們回去吧。”

    程稚心悶在他懷裏,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她今天把季宸寧帶過來就是想要跟他坦白自己內心的情感,不希望在不經意間再次傷害到這個將她捧在心上的男人。

    她已經辜負了一個人的感情,不希望再辜負另一個。

    兩人牽著手走向門口,程稚心轉頭悄悄看了一眼男人俊美深沉的側臉,手指擦過他的指縫與他十指相扣。

    季宸寧頓了頓,默不作聲地握緊了她的手。

    見兩人親密地從福利院裏出來,宋豊也鬆了口氣,隻是拉開車門時餘光瞥到了季宸寧的臉色,一時微微有些怔愣。

    按道理兩人和解了,主子心情活該愉悅起來了啊,怎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與一般人不同,對於他們這些從早到晚都跟總裁在一起的人來說,他對季宸寧的熟悉甚至可能會超過家人。

    盡管季宸寧依舊麵不改色,但他依然從他緊繃的下頜線以及眼眸中的深沉判斷出他心裏似乎藏了心事。

    但這些是屬於先生的私事,宋豊當然也不會傻得去問,隻暗暗考慮了下先生如今的心情是否會影響工作,便關攏車門轉身進了駕駛座,權當什麽也沒看見。

    車子啟動起來,季宸寧轉頭望了一眼這個破敗的福利院,看著那個被火灼燒得不成的樣子的筒子樓在他的視線中越來越小,直至再也消失不見,才收回目光。

    方才在環境和程稚心情緒的渲染下,他差一點便要將深埋在心底的真相告訴她。

    但到底還是忍住了。

    程稚心分辨不清她究竟愛不愛璟然,隻是因為知道他是救命恩人心裏才有了他的位置,那麽他呢?

    一旦他說出口,他在程稚心心裏便會多了一個救命恩人的形象。到時候他們之間原本純粹愛情會不會沾染上別的?

    所以現在還不是吐露真相的最好的時機。

    況且他還有另外一層考慮。

    一旦說出真相,那麽璟然便坐實了冒充他的這件事,在程稚心心裏的形象也會一夕崩塌。畢竟是弟弟用命換來的女孩,即便是為了保全璟然的麵子,他也不能就這麽冒冒失失的說出來。

    寬闊奢華的房間裏布置精致,白色的真絲窗簾靜靜地垂落下來,阻斷了外麵的光線,足夠三個人翻滾的歐式圓床上薄被已經掀開,隻留下一片微微褶皺的床單。

    浴室裏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磨砂的雕花玻璃上霧氣氤氳,隻能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子。

    過了好一會兒門才被拉開,一個穿著浴袍的身影走了出來,她的發絲還有些濕亂,白而透粉的一張臉更顯精致,短短的浴袍遮蓋不住修長的雙腿,行走間自有一種嫵媚的風情。

    她在化妝鏡前坐下,麵無表情地看著鏡子裏的這張臉,手裏的黃楊木梳幾乎要被她掰斷。直到門口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才讓她的思緒回神。

    “進來。”女人從化妝鏡裏瞥了一眼緊閉的房門。

    門把手被擰開,走進來上了年紀的管家和身後兩個推著衣架的女傭,衣架上掛的無一例外是各種國際大牌的秋冬新款。

    “大小姐。”

    管家手中還捏著懷表,微微一躬身盡顯貴族禮儀,他再直起身時,身後的一個女傭已經上前替坐著的女人打理頭發,另一個走到床前開始整理床鋪。

    “今天有什麽行程麽?”

    女人淡漠地盯著鏡子裏的自己,隨後垂眸看向修理整齊的指甲。

    “先生念您剛剛回國,所以這兩天並沒有給您安排什麽行程,讓您好好休息。”管家恭謹地回答。

    女人不置可否,沒再多說什麽。

    管家瞥了一眼她的臉色,微微低下頭:“大小姐,恕我僭越,您從鄰城回來之後便一直不佳,是有什麽地方不順心麽?”

    當初他提前從國外回來打點一切,大小姐回來時便讓自己兒子去接,還特地準備了遊輪派對的邀請函,希冀大小姐可以先放鬆一下心情,也可以重新認識一下圈子裏的人。沒想到這位從鄰城回來之後就一直鬱鬱寡歡,問自家那小子他也說不知,這才想問一問大小姐。

    女人瞥了他一眼,倒也沒有責怪他多管閑事,知道他是擔心自己。

    徐伯從她出生起便在徐家當管家,她當初出國更是跟著她遠赴海外,他們的關係自然也比旁的傭人親厚些。

    “沒什麽,不過是在鄰城看見了不想看見的人罷了!”女人冷笑一聲,鏡子中反射出的影像眼裏也多了幾分厲色。

    老管家心裏稍稍一琢磨便清楚了,自家小姐那點事他還是清楚的,往日裏她左右逢源,手段學了先生三分真傳,從未見與什麽人紅過臉有過不愉快,讓她不順心的恐怕也隻有季家二少護著的那一位了。

    至於大小姐為何會在遊輪派對上遇見那人,這事跟前一陣子玉石齋老板報上來的事兒一聯想便什麽都明白了。

    大小姐這恐怕是在船上碰見了季大少和那個女人了。

    想清楚了這些,老管家臉上的的擔憂之色褪去,重新掛上了紳士的微笑,他微微彎身:“聽說季大少已經從鄰城回來了,正好小姐您從國外回來還沒有去季家拜訪,擇日不如撞日,便今天吧。”

    徐昭佩皺了皺眉,從鏡子裏瞥了他一眼,剛想說什麽卻又止住了口。

    她明白了老管家的意思。

    一方麵他們徐家確實與季家親厚,她回來後去拜訪一下也是應當的。另一方麵季宸寧在南城消失了一個禮拜,回來後肯定要回家跟父母交代一番,他回季家主宅必定要帶上那個女人,早就聽說了沈曼雲對這程稚心的不喜,有她在,這不喜還不得成了厭惡。

    到時候不必她親自動手,沈曼雲自會想辦法給那女人一些教訓。

    徐昭佩臉上劃過一絲釋然,眼底的陰霾也去了些,等女傭替她理好發絲後便起身走到那兩排衣架前,仔細地挑起衣服來。

    不管目的如何,既然是去拜訪人的那便不能失了禮數。況且她回國這還是頭一次去見沈曼雲,得給人留下一個好印象才行。

    纖長如青蔥般的手指劃過一溜衣服,最後被她拿出來一件米色的白襯衫,下身配一條淺色格子九分褲,外罩一件白色的大衣。

    她最是明白沈曼雲的喜好,自然也要按這個標準裝扮。

    就算在國外這幾年她再看以前的風格隻覺小家子氣,可重要的是,她要讓沈曼雲知道她“沒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