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司城和助理從庭審廳率先離開，走到大廳時，看到從辦事處出來的倪曼青，“這麽巧，你也在這。”

    倪曼青看他還帶著助理，應道：“嗯，善後一些事情，你有案子？”

    聶司城點頭。

    “那結果……”倪曼青眼裏帶了些期待。

    聶司城沒有直接回答，隻是一笑帶過，但倪曼青知道，他贏了！

    正當兩人交談間，肖渤啟走了出來，看到他們笑容滿臉走過去，眼眸深處閃爍著思量，“倪律師也在這，怎麽，你和聶律師認識？”

    倪曼青看看聶司城，又看看肖渤啟，想起酒會那天的事，故意說道：“肖律師不認識聶律師嗎？也對，那天酒會他帶著麵具，你也不知道那個是他。”

    聶司城安靜站在那兒，沒打算說話。

    肖渤啟疑惑了，“律協那天的酒會，聶律師也在？”

    他對聶司城的了解，僅知道他剛從海市回來，有點本事，並不覺得多起眼，但經過今天這一戰，他認為自己輕敵了。

    “他就是那晚戴著佐羅麵具，和我一起跳舞那一位。”倪曼青含笑挑明。

    “原來是他！”肖渤啟恍悟。

    “聶律師年輕有為，手段也讓我增長見識，這一次，我輸得心服口服。”肖渤啟歎氣搖頭，可話不由衷，語夾諷刺，聽著刺耳。

    聶司城冷笑，波瀾不驚回了句，“談不上手段，不過是拿捏著一些有力證據，但還得提醒肖律師，話不能說太滿，凡事要給自己留條後路。”

    他這話，無疑是在取笑剛才他對當事人信誓旦旦的承諾，令他顏麵掃地！

    笑眸沉沉，肖渤啟看了他一眼，對他們說道：“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看著他走遠，倪曼青問道：“原來你剛才是和這隻老狐狸打對台！”

    “嗯，不過他還沒做好準備就上庭，已經是我的手下敗將。”他語調輕傲，一臉雲淡風輕。

    倪曼青嗟歎，真是自傲的家夥，不過他的確有這資本！

    末了，想及肖渤啟，眸色落入感慨，“他輸了官司還能對你笑臉相迎，不愧是老謀深算的笑麵狐狸。”

    兩人邊聊邊往停車場走去，“既然是笑麵狐狸，以後就得提防這種小人。”聶司城眼底閃過冷意，慎重說道。

    遇到他，倪曼青想起昨晚的事情，選擇了轉移話題，“我昨晚看在酒吧看到聶明翰。”

    聶司城微微側眸，薄唇輕蠕，“然後呢？”

    “他的朋友想戲弄我，被我反將了一軍。”倪曼青得意挑眉，麵對那種男人，她隻有一手。

    聶司城麵色無波無瀾，沉聲提醒著她，“他這個人心機重，你最好離他遠點。”

    從小到大，聶明翰都喜歡玩陰招，現在更是如此。

    倪曼青不以為然，“我可沒打算靠近他。”

    聶司城眉心有一絲肅意，“總之看到他不需要理會。”

    她沒有接話，但已經明白，他對聶明翰是有多麽排斥。

    話至此，兩人腳步同時停了下來，看著兩輛並排而停的車子，沒想到他們停到一塊去了。

    “真是巧啊！”倪曼青把玩著車鑰匙往自己的車子走去，臨上車前，想了想，喊住了他，“聶司城……”

    聶司城抬頭，不解地看了她一眼，“還有事？”

    “今晚一起吃飯吧？這頓飯是我欠你的。”這是她第二次對他發出邀請，看他不回答，她又說道，“怎麽，還要回去看日程表？”

    沒想到她還惦記著這事，聶司城目光浮笑，“好。”

    ……

    下午4點，聶司城帶著助理一起回到律所，葉笙山看到他出現馬上湊上前，一臉驚訝，“方叔來了，就在你辦公室。”

    他眼底閃過複雜的光，點頭後，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深灰色的辦公室內，方建平一直站在窗邊，一許陽光落在他身上，光與影的交織，把他的身影拉扯得有些迷蒙。

    聶司城推門走進去，看到他時，眉角不由一皺。

    聽聞身後的腳步聲，方建平轉了過來，看到他回來了，眉心的惆悵化為笑意，“恭喜你，又打贏了官司。”

    聶司城徑直來到會客偏廳這邊，示意他走過去，沒有和他拐彎抹角，直白道：“方叔，你這次來，恐怕不止是恭喜我那麽簡單吧？”

    無事不登三寶殿，更何況是常年跟在他父親身邊的人。

    他邊說著，打開茶幾上的茶具，簡單地沏一壺茶。

    方建平微笑地走了過去，坐在他對麵，開門見山說道：“的確有事找你。”

    茶具在聶司城手中仿佛能開出一朵花，他熟絡地洗著茶具，從第一泡茶倒出來的瞬間，茶香蔓延，充斥在空氣中，有種怡人的清香。

    聶司城語氣岑涼，再熱烈的香茶，也蓋不住他的冷漠，他把沏好的一杯茶挪到他跟前，“是他又有什麽事？”

    方建平從公事包拿出一份文件，推到他跟前，詳細說道：“這是董事長讓我交給你的股份轉讓協議，你看看。”

    一份黑色文件夾推到他跟前，方建平刻意留意他的神情，但一貫麵無表情，眸底晦暗難辨，讀不出任何信息。

    聶司城舉杯的手一頓，淺抿了一口茶後，眸光泛開點點波瀾，心中有了計量。

    方建平並不清楚，他會有什麽反應，會不會直接拒絕？

    他拿起一杯冒著白煙的茶，抿了口，茶香從沒過喉嚨，直入心裏，但看著聶司城不為所動的態度，心裏沒底兒了，補上一句，“董事長的心意，其實你一直清楚的，他現在老了，隻想把能給你的，都補償給你。”

    “這是補償嗎？”他拿起那份協議書，打開一看，眼底盡是諷刺。

    方建平的歎息聲止於嘴邊，沒有接話。

    他看得仔細，心裏也明白，上次公寓被小偷關顧，要找的東西就是這份協議書。

    想到聶明翰，他眸色一沉，果斷收下了協議書。

    看他沒有拒絕，方建平有種喜出望外的感覺，剛想說話，聶司城眸色沉沉看著他，強調，“我收下並不代表我妥協，也不代表我會簽，我隻是不想讓某些人那麽張狂。”

    如果沒發生上回的事情，他絕對不會收下這份協議書。

    方建平連連點頭，笑道：“沒關係，董事長已經說得很明白，你想什麽時候簽都沒問題，一旦簽了就立刻生效，他也不會逼著你馬上回公司，一切都隨你心意去做。”

    聽著，聶司城嘴角扯出一絲冷笑，“他現在才這麽做，會不會太遲了？”

    方建平聽了這話，歎息一句，“司城，人誰無過！”

    聶司城厭煩地皺了皺眉，並不喜歡他替父親說話，看了眼時間，淡淡下了逐客令，“這份協議我暫時手下，一會我還約了客戶，要是沒事，就先請回吧。”

    是真是假也罷，方建平了然點頭，看了眼被他放在桌邊的協議書，把杯中的茶喝完，“嗯，你照顧好自己！”

    聶司城沒有應聲，直到方建平離開，他才拿起茶杯，把杯中的茶一飲而盡。

    ……

    聶宅

    蘇汶看了眼大廳的壁鍾，到了聶冠麟吃藥點了，她放下手中的沙拉盤，到廚房把她剛做好的糕點拿出來，再把藥分配好後，往書房走去。

    “叩叩——”清脆的敲門聲響起。

    “進來！”

    薄涼的空氣沾染了糕點的甜香，她款款走到書桌邊，溫柔開口，“冠麟，該吃藥了，不過先吃點桂花糕墊墊胃。”

    說著，她已經把精致的桂花糕點放在桌上，又送上銀勺。

    聶冠麟放下手中的筆，笑眸看向她，“這些是你親手做的？”

    蘇汶走過去，輕輕幫他按揉著肩膀，“前兩天李媽剛摘了些桂花，我把它曬成幹做糕點，你嚐嚐？”

    聶冠麟抿唇一下，夾了一口，芳香滿口，他連點頭，“好吃！”

    “那就多吃兩口，再吃藥。”蘇汶柔聲笑著說。

    氣氛正溫馨，一通電話卻如不速之客，響了起來。

    聶冠麟正打算吃藥，看了眼來電，眼裏閃過防備，笑容盈滿眸，拉過她的手，“藥我一會吃就行，你先出去，我要和建平談些公事。”

    蘇汶幫他拿藥的手一滯，笑意止於唇畔，“好，那你記得吃藥。”

    “嗯！”

    蘇汶關上書房的門，眼裏的森冷流露出來，她快步回到臥室，警戒地鎖了門。

    把藏在衣櫃裏的竊聽手機拿出來，戴上耳機，裏麵傳出聶冠麟的嗓音。

    這是她在書房裝置的竊聽器，以便她了解聶冠麟的一舉一動。

    “好，他收下就好，隻要他簽字，隨時生效！”

    聶冠麟的聲音多了絲喜悅，“隻要他肯接受，肯回來，我可以一直等。”

    “沒關係，我相信時間可以感化他。”

    “他畢竟是我聶冠麟的兒子，我絕對不會讓他流落在外，聶氏也一定得由他來繼承。”

    ……

    聶冠麟的一字一句，如銀針刺痛蘇汶的心，她雙手攥成拳，麵目猙獰，他到底把什麽給聶司城簽字？

    是公司股份轉移還是財產？

    直到聶冠麟掛了電話，她才放下耳機把竊聽手機藏好，陷入深思。

    她努力計劃了那麽多年，到最後絕對不能一無所有。

    聶司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