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節的變化和時間一樣快，好比街頭的枝椏，幾天不注意，已經壓了一樹紅花。

    F女星被曝光，媒體都已經知道今天的二次庭審的日子，許多記者集中在法庭大門前，等候雙方律師的到來。

    聶司城一向低調，早已和倪曼青從偏門進入，避開記者的圍堵來到休息室，稍作準備。

    倒是方齡和肖渤啟，光明正大地從大門進入，剛到門口時，麵色有些凝重的肖渤啟看向方齡，“記住我的話了嗎？”

    方齡點頭。

    肖渤啟這才看向助理，“開門！”

    車門打開，方齡和肖渤啟從裏麵走出來，這次的方齡不用化妝，都已經滿臉憔悴，烏壓壓的黑眼圈，眼框紅了一圈，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少。

    這段日子對於她來說，簡直是生死不如。

    “方小姐，在緋聞曝光後，你一直沒有露麵，是間接承認了所有緋聞的真實性嗎？”

    “方小姐，xx論壇帖子寫到曾經和你發生一夜情，還大肆談論從方方麵麵談論你，你出道前真的從業不為人知的行業？”

    “方小姐，今天是第二次庭審，如果失敗了，是不是意味著嫌疑人所言非虛，你是冤枉他，捏造不實言論，喧嘩多重，博炒作、博頭條？”

    “方小姐，有狗仔說你和雷先生已經分手了，是因為你給他戴綠帽嗎？”

    ”方小姐，目前你手中的通告都停滯取消，你接下來有什麽發展？”

    “方小姐……”

    記者的問題犀利敏感，聽得她心頭陣陣怒火亂焚，但理智告訴她，今非昔比，一定要穩住，她還需要靠他們拉回信譽度，博得好印象！

    肖渤啟對她使了眼神，方齡接過一眾麥克風，落落大方地麵對重鏡頭，在鏡頭前一臉謙卑，鞠了一躬。

    “我知道大家最近都在議論我的過往，我在此為我曾經年少不懂事所作出的不良影響道歉，對不起！”

    “我21歲選秀進入娛樂圈，一路飄紅走得太順利，突如其來的名利讓我迷失了心智，甚至令我目空一切。這些天我一直在反省自己，希望大家不要因為我曾經的不良行為，影響了對本案的判斷，我真的是受害者……”

    話至此，她哽咽了，“希望大家可以幫幫我，幫我討一個公道！另外，我希望各大女性以我為鑒，不要聽信於人，惡人戴了麵具偽裝起來，你是真的想象不到他撕下麵具的恐怖和居心，你們一定要保護自己。”

    她聲容並茂訴說著自己的遭遇，但記者不是吃素的，可不會被她三言兩語就糊弄過去，更直接把問題轉到案子上。

    其中有名記者大膽提出質疑，“方小姐，這些都是你的一麵之詞，聽說第一次審判就是因為證據不足，無法控罪嫌疑人，才會有這次的第二次庭審，這說明你的話也不一定是真的啊？”

    “方小姐，嫌疑人說你們是自願發生性關係，事後你還偷了他的錢包和貴重物品，你們才發生爭執，是這樣的嗎？”

    “方小姐，對方律師據說已經掌握新證據，你們現在還有幾分把握打贏官司？”

    他們接二連三的問題，令方齡臉色一變再變，無法靈活應對。

    站在一旁的肖渤啟，眼看他們的問題越來越不對勁，完全不是他所想的軌道發展，馬上走上前，攔在方齡跟前，和善地看向眾記者，“各種記者朋友，馬上要開庭了，我要和方小姐進去準備，謝謝你們的關注。”

    說著，迅速拉著方齡往裏走。

    在他們後方的一眾記者，卻不死心，“方小姐，你為什麽不敢回答我的問題，你們是不是做賊心虛？”

    一聲聲質疑此起彼伏，迫於壓力，他們隻能加快腳步，遠離那群記者的追窮猛問。

    ……

    庭審廳，架在正中的國徽詮釋著公正的聖光，也許是嚴肅氣氛使然，陸續走進來的各人，都斂了笑，神色莊重地各就各位。

    聽審席上，於藝翎和葉笙山坐在第二排靠近聶司城他們那方的位置上，紀氏夫婦和柏玲娜坐在第一排，雙方偶有交談。

    方齡進來時，目光第一時間往聽審席這邊看，卻沒有看到想見的人，眼底難掩失望和沮喪。

    於藝翎小聲對葉笙山問道：“她在看誰呢？”

    “雷炎！”葉笙山不假思索回答。

    “這麽肯定？”

    “雷炎之前可是她的護花使者，現在嘛……”葉笙山意味深長冷笑，被扣上綠帽子，哪個男人能容忍呢！

    於藝翎笑說起來，“前幾天我親眼看到方齡跪下求雷炎回心轉意，雷炎那態度可不太好，還帶著一個新歡在車裏。”

    “自作孽，毀了自己的前途……”葉笙山一聲感慨。時間在無聲中流逝，隨著紀星圖被庭警帶出來，審判長等人也相繼走了出來，等所有人等各就各位，審判長莊嚴的聲音亮起，“現（2018）江8109刑終16號紀星圖涉嫌強奸婦女一案，鑒於上一次庭審的分歧較大，並涉及爭議性問題，最終無法得出明確的審判，今日再度開審。由於辯方有了新的證人，所以由辯方開始申辯。”

    聶司城站了起來，禮貌性向審判長鞠躬，平冷的聲音輕揚，“審判長，我申請傳喚新證人，柏琳娜小姐。”

    “批準！”審判長嚴肅回應。

    庭警把柏琳娜帶上證人席，站在被告席上的紀星圖，看著許久未見的前女友，眼底泛開了洶湧，柏琳娜感受到如炬的目光，不由得朝他看去，兩人目光相接，道出一種說不透摸不著，卻真實存在的情感。

    柏琳娜微微向他點了點頭，眼底多了鼓勵。

    他為之動容，握住柵欄的手更緊了。同時，心底更多了份堅定。

    “柏琳娜小姐，請問你和紀星圖先生是什麽關係？”聶司城平靜無波的麵容，無形中凝出一份威懾力，讓人不得不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柏琳娜也進入了狀態，中規中矩回答，“我們之前是戀人關係，在一起有三年，我的中文都是他教的，在一起時，我們的感情很好。”

    肖渤啟坐在那，細長的眸微微眯起，專心致誌聽著柏琳娜的回答，努力找出挑刺的地方。

    “你們後來為什麽會分手？”聶司城進入第二個問題。

    柏琳娜謹言慎行，在腦海裏梳理了一遍思路，才回答道：“因為畢業後我要回俄羅斯發展，所以我們和平分手了。”

    聶司城捕捉關鍵詞，明確問道：“那我確認一下，你們的分手原因不是因為矛盾或感情不和，隻是因為你們個人後續發展，不得不分手，是嗎？”

    “是的，因為我家庭緣故，我必須回俄羅斯工作，照顧我的家人。”柏琳娜補充說明。

    肖渤啟眉頭一抬，迅速低頭做記錄。

    聶司城餘光看了眼肖渤啟，繼而問道：“你們在一起三年時間，對他有一定的了解，你認為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柏琳娜不由地看了眼紀星圖，發現他也在看自己，她並沒有因此分散精神，迅速回答道：“他陽光，帥氣，在球場上光芒四射，風采奕奕，很吸引我。我和他交往時，他會把生活和學習區分開，生活中他會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但在學習中，嚴格要求自己的同時也會監督我，他是一個很好的伴侶。”

    這也是紀星圖第一次如何全麵聽到柏琳娜對自己的評價，他目光一直放於她身上，很平靜，所有情緒都被他收斂心間。

    “紀星圖的性欲強嗎？”他話題轉到敏感點上。

    柏琳娜不急於回答，整理了比較有利紀星圖的措詞後，緩聲道：“我們都是年輕人，又是情侶，熱戀期對彼此的迷戀很正常吧。”

    她的話委婉架空了原本的問題，表達了自己和紀星圖的需求是一致的。

    “他有強迫和你發生性生活嗎？”聶司城上一個問題，隻為了這個問題而鋪墊。

    話題腥犖，誰聽著心理上都有些尷尬，但在法庭上，一視同仁，審判長、陪審員關注的隻有證據、證詞的可信度。

    “他是一個很棒的伴侶，無論是心理還是生理需求上，他從來沒有對我強迫性發生關係，我們都是自願的。”

    柏琳娜說出這番話不急不躁，相當自然，這一個關鍵性的問題，被她處理得很好。

    聶司城掃了眼問題庫，又問道：“他的異性緣如何？有追求者嗎？”

    “星圖在學校很出色，追求者當然有。”

    她這個回答，在雙方律師眼中，瞬間成了敏感性話題。

    肖渤啟又開始做著記錄，聶司城眼底一寒，馬上把偏鋒性的話題扭正，“你們之間有沒有因為女人吵過架，比如他瞞著你和別的女人交往、甚至出軌的行為？“

    肖渤啟不由地抬眸看了聶司城一眼，兩人目光相撞前，火光四射。

    “沒有，我們曾經有過約定，在一起必須坦誠、互相尊重、相信對方，如果在相戀過程中，彼此找到覺得更合適自己的另一半，就會坦誠溝通、和平分手。”

    “在這三年裏，他有因為和你發生爭執、或許其他事情，動手打過你嗎？”這問題就偏向對症紀星圖的暴力傾向了。

    “沒有。”柏琳娜直接否定。

    “那他和別人呢？在生活中會經常發生爭執，打架鬥毆嗎？”聶司城每一個問題，銜接自然，都是一環扣一環，特別有針對性。

    “球場上因為比賽競爭發生的爭執應該不算打架鬥毆吧？”

    柏琳娜很聰明，中文的文字運用很靈活，經過之前倪曼青的提醒，她更清楚自己什麽樣的回答，會為紀星圖博得印象分。

    “球場競技上的摩擦自然不算，所以，你認為他並不是一個用拳頭解決問題的人，是嗎？”聶司城明眸犀利，掐中一個點子上的問題。

    “是的。”柏琳娜沒有猶豫，直接回道。

    問題到此，聶司城該問的都已經問完了，他頷首，對審判長說道：“我的提問結束。”

    他安靜坐下，目光投向肖渤啟。（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