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露村，隔天下午兩點整，倪曼青和老板娘來到大廳，兩人把圍巾分疊包裝好，背著個小書包的小胖子，一蹦一跳也來了，焦急地看向她們，“媽媽，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出發？小胖，我和你曼青姐姐去養老院，和你有什麽關係？”老板娘好笑地看著他。

    “我……我和你們去啊，我可以陪爺爺奶奶他們聊聊天啊！”小胖子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在她們旁邊不斷嚷嚷，“我也可以做家務，和爺爺奶奶他們玩，我去也是出一份力！”

    老板娘嚴聲反對，“不行，小胖子，你去隻會增加我們的麻煩，你乖乖在家看店，別到處亂跑！”

    “不要媽媽，我陪你們去，我想陪姐姐。”

    “不行！”

    老板娘看她們準備得東西收拾差不多，便和倪曼青出發了。

    小胖子可憐巴巴倚起門框邊，目光冤屈目送她們離開，那小眼神，看得倪曼青有些心疼，“老板娘，怎麽不讓小胖去呢？”

    “他去純粹搗亂，我曾經和他去過一次，在下午茶時，桌上準備的水果點心，幾乎被他這隻大老鼠給偷吃完了，那次弄得我特別不好意思，不能讓他去啊！”

    倪曼青已經聯想到那個畫麵，附和點頭，“小胖的確很愛吃。”

    來到養老院，一眾穿著義工外套的人，已經圍集在那兒準備活動，在老板娘的介紹下，大家認識了倪曼青，都誇她人美心善，她和大家一起清潔衛生，給老人送上保暖品，還和老人一起過了個茶話會。

    等集體分散陪老人聊天散步時，坐在樹下的一位阿姨，看起來年紀不大，麵容眼角爬了些許皺紋，但不難看出，她年輕時的美貌。

    她坐姿優雅，如果不是雙目呆滯無神，別人肯定以為她是一位優雅的貴婦人。

    隻是那個女人，怎麽那麽像……

    倪曼青怔了下，站在不遠處看了她很久，總覺得和腦海中的某張相片的相貌重疊，但她不敢確定。決定去打探一番，走到站在她不遠處的護工陳姑娘跟前，和她閑聊起來。

    陳姑娘看著倪曼青穿著義工服，朝她友好笑了笑，問道：“茶話會結束了？”

    倪曼青點頭，“陳姑娘，你在這兒做護工累嗎？”

    “不累啊，這些老人家都很好，雖然偶爾會遇到頑固的老人，但他們就像小孩子，很容易哄。”陳姑娘也是很能聊的人，“比如這位阿姨，雖然情況不太好，但飲食起居她自己能料理，平常隻要陪她出來走走散步就好。”

    “她叫什麽名字啊？”

    “薑姍。”

    “她來這兒多久？我怎麽沒見她去茶話會。”

    “六年多吧，送來的時候就是這樣的狀態，安安靜靜的，有時候會自言自語，但也聽不清她說什麽。不過剛送來時，可鬧騰了，大晚上還會大喊大鬧，這幾年調養下來，好了很多。她性格比較孤僻，癡癡呆呆的，很少和別人交流。”

    薑姍？

    葉寶珊？

    倪曼青更堅定了自己的直覺，她把隨手拿著的保溫壺拿出來，給她倒了杯茶，走過去問道：“阿姨，要喝口水嗎？”

    薑姍緩緩轉過頭，看了她一眼，覺察沒有惡意，點了點頭，接過她的水杯，安靜喝茶。

    袖子隨著她的動作掀開，手背延伸到手臂，有一處被大火燒過的疤痕，看起來猙獰驚心，倪曼青疑惑地看向陳姑娘，“怎麽會這樣？”

    “她送來時就這樣的，我們也不知道她之前發生了什麽事情！”

    陳姑娘看了眼時間，又道：“你能幫我看一會嗎？我要去提醒傅伯伯吃藥了。”

    “好，你去吧！”

    護工離開後，倪曼青在她旁邊坐下來，輕聲道：“阿姨，我們聊聊天吧！”

    婦人似乎沒什麽反應，從剛才喝完水後，目光又呆呆看著前方，也不知在看什麽。

    倪曼青耐心開口，“阿姨，我最近有個煩惱，我男朋友向我求婚，他叫聶司城，但因為我個人原因，遲遲無法答應他，我曾經在他的臥室見過他和母親的合照，你長得很像司城的母親，你認識她嗎？”

    倪曼青一句句緩慢說著，雖然她沒有一點反應，但她相信，她都聽進去了，“司城的母親叫葉寶珊，以前是一名舞蹈團的舞者。”

    “司城？”薑姍眼睛有了焦距，轉動看向她，又重複一句，“司城？”

    “對，司城，聶司城，”倪曼青專注地看著她，她平靜地臉漸漸有了波瀾。

    倪曼青再接再厲，說道：“他還有個小名，是伯母小時候給他取的，叫葉琛，他曾經告訴我，媽媽給他取這個名字，是想他的小名隨母姓。”

    “司城，葉琛……”薑姍平涼的眼眸，透著點點光暈，麵容生出一份眷念，嘴裏一直默念，“小琛，小琛……”

    從她的反應，倪曼青肯定自己沒認錯人，但她不敢表現太多，剛好護工回來了，她笑道：“能幫我和阿姨拍張照片嗎？我覺得和她聊得挺投緣的！”

    “可以啊！”護工接過倪曼青的手機，幫她拍了張合照。

    倪曼青不敢逗留太久，怕周圍有人監視，回了活動大本營。

    義工活動已經接近尾聲，倪曼青給聶司城發了照片後，加入了收拾行列。

    過了沒一會，聶司城的電話打進來了。

    她走到一旁，“照片看了吧？”

    “你在哪兒？這張照片是怎麽回事？”從聶司城的語氣，能分辨出他此刻的焦急。

    “你冷靜點，我覺得我們的事情先不談，我現在在瓊州天露山，今天我去這兒的養老院做義工，發現伯母，但我還不能確定是不是伯母，你馬上來！”

    “等我！”聶司城留下一句話，掛了電話。

    倪曼青收拾完東西，又故意跑到後花園，遠遠看著那抹纖瘦的背影，風吹過葉縫，落葉從她身邊撫落，護工可能又去忙了，隻剩下她一個人坐在那，孤獨的身影，看著讓人心酸。

    她細細一想，為了安全起見，她還是暫時留在這兒，避免被人發現後，又把伯母轉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