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地上冷。”馬建軍忍不住說了一句，說完就有些後悔了。

    李鳳茹聽得很清楚，哭聲就是一頓，緊接著那聲音就更大了起來，一件一件數著她對馬建軍的好。

    都是很年輕時候的事情。

    那時候馬建軍是真窮，房子破破爛爛，屋子裏除了床就沒什麽家具，衣服全都是打滿了補丁的……

    李鳳茹家裏當時條件就還行，總是從娘家拿東西補貼馬建軍，有了好吃的好喝的，也舍不得自己吃，先要顧著馬建軍。

    兩個人確實是感情好，如膠似漆。

    後來，馬建軍學會了開車，跟著跑車，條件漸漸好了；又咬牙借錢買了車，還了錢之後，生活就更好了。

    因為李鳳茹不喜歡董家人，馬建軍和董家的交往就沒那麽頻繁了，而董家人也從來不會不識趣，來打擾他們。

    但李鳳茹還是抓住機會就想弄董家一下，馬建軍雖然都忍了，可心底還是有怨言的，也和李鳳茹談過，但是沒用。

    積累了二十多年的矛盾，這會兒猛然就全爆發了出來。

    馬建軍不想忍了。

    見李鳳茹還在哭嚎，馬建軍就蹲在地上抽煙，也不再勸了。

    這哭嚎斷斷續續的，一直持續到了淩晨。

    隔壁，王秀蘭和董永亮躺在被窩裏，忍不住歎氣：“這到底是咋滴了？怎麽哭了這麽久？”

    “聽著是一個人在哭，不是打起來，不用多管。”董永亮也心冷了，說了一句之後，反正也沒辦法睡覺，就和王秀蘭說起了董俊凱的婚事。

    “趁著現在閑著，咱們和劉家見一麵吧，商量一下凱凱和小敏的婚事，等開春，把玉茭子一賣，收拾房子的錢兒就夠咧，再加上咱們攢一攢，買縫紉機之類也差不多咧。”

    王秀蘭也點頭：“確實應該商量一下咧，能行的話，就把婚期也定下來吧，明年五六月份肯定是趕不及，不行就定在七月份，熱是熱一些，但是那時候比較空，不然再等，就得等九月份咧。”

    那個時間段，剛好是收完了麥子，又完成了夏季的播種之後的一段空閑。

    一般農村，經媒人介紹認識之後，大概兩三個月就會訂親，之後再過幾個月就成親。

    董俊凱和劉敏，因為董家家裏的事情，認識快一年了，感情也不錯，卻隻是訂婚了。

    再拖下去，也不好。

    董永亮點頭，兩個人正商量著事情，卻聽見自家的大門被拍得咚咚響。

    董永亮和王秀蘭對視一眼。

    “應該是李鳳茹……”這大半夜的搗別人家的門，除了剛剛停止了哭聲的李鳳茹，王秀蘭也想不出還能有什麽人。

    董永亮也是這麽想得。

    歎口氣，兩人開始穿衣服。

    而這時候，馬建軍的嗬斥聲也跟著傳來了：“李鳳茹，你發甚瘋，回去，趕緊跟我回去。”

    外麵也傳來別人的罵聲：“李鳳茹，你在你家裏哭喪我也忍咧，你跑出來做甚咧？大半夜的，讓不讓人睡覺咧？馬建軍，管好你婆姨。”

    就算是放到最晚的電視台，到了淩晨兩點也停播了，結果李鳳茹還不消停。

    王秀蘭無奈，穿好衣服去打開了門。

    董雪和董俊凱也都起來了。

    “這是吃定了咱們家咧？”董俊凱惱怒不已。

    董雪沒吭聲，眼底卻也閃著深深的厭煩。

    是的呀，李鳳茹這是覺得他們家好欺負，柿子撿軟的捏，李鳳茹就把他家當軟柿子呢。

    門外，李鳳茹和馬建軍還在鬧騰，其他人也穿衣服起來了，正圍在了董雪家門前。

    還有人站在自家的矮牆後看熱鬧。

    董雪開了院燈，王秀蘭則打開了大門。

    “咋滴，有甚事情咧？”經過這一次一次的惡劣事情之後，王秀蘭再沒辦法維持好態度了。

    李鳳茹被噎了一下，哭聲都是一頓。

    接著，她就給王秀蘭跪下了：“哎呀秀蘭嫂子啊，你放過我家吧，別再挑撥我和建軍關係咧，你知不知道，今兒建軍一回來就要和我離婚呀……”

    “秀蘭嫂子，我知道你們董家對建軍有恩，可是你不能讓建軍報一輩子的恩吧，難道這恩情，還就還不完咧？”

    李鳳茹一邊哭，一邊大聲喊。

    王秀蘭腦子就是一懵。

    她們家甚時候挑撥過馬建軍和李鳳茹關係了？她怎麽不知道？

    她家甚時候讓馬建軍報過恩咧？真是李鳳茹能不來禍害他家就得謝天謝地咧？怎的還敢讓她報恩呢。

    董雪聽著，就氣笑了。

    李鳳茹這倒打一耙顛倒黑白的本事，真是和賈慧萍一樣樣的厲害啊。

    馬建軍聽著李鳳茹的話，腦子突突突的作響：“李鳳茹，你瞎說八道甚咧，秀蘭嫂子甚時候挑撥咱們關係咧？那一次不是你無理取鬧？她甚時候讓我報恩咧？每次我說要幫，他們都不要我出力好不好？”

    馬建軍自己說了公道話，王秀蘭和董永亮的氣才順了一點。

    董雪上前推了推王秀蘭：“媽，為了不讓別人說咱們又挑撥，趕緊關門吧。”

    王秀蘭猶豫看了一眼董永亮，董永亮麵色一沉：“建軍，把你婆姨拉開些，要鬧你們回去鬧，這是你們倆人的事情，和我家沒甚關係。”

    馬建軍慚愧，用力拉李鳳茹，李鳳茹去死死扒著董家的大門，就是不肯放手。

    嘴裏也不停的又哭又罵。

    董雪嗬嗬笑了一聲，彎腰用力掐在李鳳茹的手上，李鳳茹吃疼鬆手，董雪二話不說，立即把門閉上，任憑李鳳茹怎麽敲門，董家都不再開了。

    “爸爸，媽，你們就是太好心咧。”董俊凱先給董雪的行為豎了大拇指，然後又說董永亮和王秀蘭：“這種人，從來不想自己的過錯，老把髒水扣別人身上，就會胡攪蠻纏，理她做甚。”

    “是的呀，她剛剛還想把他們鬧離婚的緣由，也按在咱們家身上。”董雪哼了一聲：“這種人，理都不要理，一理麻煩就纏身咧，屎盆子一個一個的扣，惡心死咧。”

    王秀蘭歎口氣：“行咧，不說她咧，回去睡覺吧。”

    但是隔壁又鬧騰了一晚上，他們哪裏能睡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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