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蘭的目光就落在了董雪的身上，“小雪你說，咋滴個章程？”

    “肯定不能先收錢。”董雪沉吟一聲：“這樣吧，每家就先送十瓶，定價按照九毛五來，看銷售情況，半個月內要是賣得出去，按照每瓶七毛五來收錢，賣不出去的，全都拿回來。”

    董雪給小賣鋪留出了兩毛的利潤空間，這個數，董雪覺得也可以了。

    “媽，你等一會兒，我去弄個東西。”董雪跑進屋裏，撕了幾張練習本的紙，寫了一個收據的模板。

    抬頭是名稱和日子，接下來是“今收到董雪送來香辣醬（半斤裝）XX瓶，到XX年XX月XX日，每賣出一瓶，給予董雪七毛五分錢，剩餘香辣醬全部退回。”

    下麵是簽名的地方。

    簡潔明白，董雪拿著這個出去，給王秀蘭看：“媽，你看這樣寫行不行？”

    “行，有甚不行的。”王秀蘭覺得還行，董雪又去拿了一瓶用次品玻璃瓶裝的香辣醬，“這個我給他們每家留下一點嚐一嚐。”

    因為不需要本錢，基本就等於是代賣，因此三個小賣鋪也沒有拒絕，有個小賣鋪平常還賣點涼菜鹵肉之類的，店主詢問董雪：“散裝的香辣醬咋滴賣？”

    董雪就笑：“叔，我家香辣醬好吃吧？你是想用我家香辣醬拌小菜麽？那這樣，我給你按照每斤一塊三算咋樣？”

    店主最後點了頭，不過也讓董雪把最後的小半瓶香辣醬留下了，董雪也不小氣，直接答應了。

    董雪就又是一陣的心動，這同樣也是一條銷路，不過還是那句話，她家現在產量還不高，能送附近的店裏賣就可以了。

    十一月初六的石永鎮集市，香辣醬維持了一個穩定的銷量，還是九十瓶左右。

    晚上聽天氣預報，說是要下雪了，第二天起來，果然天上在飄雪花，董雪就不讓王秀蘭蒸麵皮了：“下雪路滑，沒必要為了那些錢兒冒險。”

    王秀蘭有些不願意：“凱凱不還是照樣要去上班？”

    董永亮和董俊凱也同意董雪的話，一致讓王秀蘭休息，王秀蘭拗不過他們三個，隻能答應。

    可心底到底還是舍不得的。

    “唉，還是應該弄個小店……”王秀蘭忍不住嘀咕。

    可是還了楊武成的錢，就要準備董俊凱結婚的錢咧，想開小店，起碼要明年年底了。

    這次的雪下的很不小，差不多有一尺厚。

    斷斷續續的，還又下了一些，雖然稱不上是雪災，可是也很厲害了。

    雪停了，路上的雪融化成了冰，更滑了，董雪他們當然更不會讓王秀蘭去擺攤。

    王秀蘭十來天都沒要到去擺攤，甚至還誤了一個集市，心底就起了火，嘴角起了燎泡。

    就忍不住天天念叨：“還是有個小店好，住在小店裏，不怕刮風下雨的。”

    連冬至吃餃子的時候，王秀蘭還在念叨。

    過了兩天是董雪的十八歲生日，王秀蘭用前兩天剩下的肉餡，炒了幾顆雞蛋，剁了胡蘿卜，又包了餃子。

    同樣，吃完之後她還是忍不住念叨了一句：“要是能去擺攤，一天能割好幾斤肉呢，可惜咧。”

    董雪和董俊凱對視一眼，一臉“我就知道肯定會說這個”的表情。

    董俊凱朝著董雪擠擠眼，結果剛好被王秀蘭發現了，瞪著他：“做甚怪了？難道我說的不對？”

    “對對對，我媽說道都對，我就知道我媽特別能幹。”董俊凱朝著王秀蘭豎起大拇指。

    王秀蘭剜了他一眼，不理他了。

    其他人被念叨的有點暈，董俊凱要上班，董雪可以躲回屋裏，隻有董永亮被念得頭暈腦脹，但看王秀蘭嘴邊的燎泡，也不好說她什麽，她也是為了這個家著急。

    等董俊凱終於說路上好走了，已經過了差不多二十天了，王秀蘭高高興興蒸了麵皮，董永亮不放心她一個人去，也跟上了。

    家裏就剩下董雪一個人，沒多久，董雪就聽到了外麵廣播在響。

    “董永亮，董永亮，有你的信；劉鬆茂，劉鬆茂，有你的信；葉振國，葉振國，有你的信……”

    東莊村沒有郵政局，和信用社在楊武成家定點一樣，郵政局在東莊村也是有個定點的，他家有個喇叭，一般隔兩天會廣播一次，讓人去拿信。

    董雪也挺久沒出門了，反正沒什麽事情，就幹脆去拿信。

    回來路上遇到了三個差不多年紀的女孩一搭搭了走著聊天，董雪覺得有些麵熟，知道這是自己初中的同學，但是就是一下子叫不出名字來。

    她認識村裏的大爺大娘，那是因為他們後來一輩子都在東莊村，變化不大；但是她的初中同學之類的，後來都嫁人，在董雪後來的人生中，見的機會並不多。

    董雪小心應對著和她們說話，逐漸搞清了她們的名字。

    “小雪啊，你可是好多日子不出來玩咧。”其中一個就問，“在家裏呆著做甚咧？”

    董雪覺得和她們已經沒有了太多共同的話題，也沒有了之前培養出的親近感覺，和她好的那些，基本上都是一起去上了高中，而後又考了大專大學出去了，現在都還沒放假回來呢。

    但就算是那些之前關係很好的，在董雪回家而她們上大學之後，雙方的人生軌跡完全沒有重合的地方，關係，也逐漸疏遠了。

    董雪就笑著說：“唉，你也知道，我家最近事多，鬧得也沒心思出來耍。”

    都是一個村的，知道董雪自己和家裏最近確實是麻煩事多，就急忙安慰董雪：“別上火咧，不好的事情已經過的咧，以後多出來走走，別悶的屋裏。”

    董雪謝過，又聊了幾句，說家裏有事，就先回去了。

    信件來源是並州的軍校，寫信人是葉崇平。

    董雪不自覺露出笑容，小心拆了信。

    葉崇平說他在軍校已經安頓好了，一切都很好；說董雪的香辣醬特別好吃；然後留了個可以電話號碼，說是打電話可以找到他，此外，就沒什麽了。

    等董永亮和王秀蘭回來，董雪笑眯眯把葉崇平來信的事情說了，王秀蘭就問：“那小雪寫封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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