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餓了吧，我熬了粥，隨時可以喝。”

    見楚幽藍幽幽轉醒，厲謹言也放下了手上的報紙，身體前傾，連忙問道。

    她搖搖頭：“我不餓……”

    話一出口，楚幽藍自己也被嚇了一跳，她的喉嚨沙啞，聲音低沉，聽起來十分可怕。

    “喝點水。”

    厲謹言端起放在床頭櫃上的一杯溫水，遞給她。

    “用不用我喂你？”

    聽他這麽一說，楚幽藍急忙伸手接過水杯，抿了一口，好像生怕他會喂自己喝水一樣。

    “剛才我讓李狂沙過來幫你看過了，沒什麽大問題，多休息，按時吃藥就可以了，你不用害怕。還有，這幾天就不要去公司了，留在家裏吧。”

    厲謹言溫和地說道。

    “好，謝謝了。”

    楚幽藍把頭低下，雙眼盯著手裏的水杯，輕聲回答道。

    她很清楚，昨天晚上自己光溜溜地在衛生間的瓷磚上坐了半天，肯定是在那個時候受涼了，半夜就忽然發起高燒來。

    “那個電話……”

    稍一猶豫，厲謹言還是決定和她解釋一下，自己當時的確失態了，是因為他覺得打來電話的人是葉沁，那聲歎息令他徹底慌了。

    “以後再說吧，我的頭還很暈，我想繼續睡覺。”

    楚幽藍實在不想從他的嘴裏再聽見那個女人的名字，她想要放下水杯，冷不防手上一抖，打翻水杯，全灑到了睡衣上。

    “小心！”

    厲謹言眼疾手快地撿起水杯，又看到她的衣服被弄濕了，他主動要幫楚幽藍換上新的睡衣。

    “不用了，隻濕了一點點而已。”

    楚幽藍虛弱地搖著頭，口中拒絕著。

    “你本來就發燒了，穿著濕衣服睡覺會更加難受……”

    厲謹言堅持著，伸手去按住她的肩膀，就要脫掉楚幽藍身上的睡衣。

    “你夠了沒有！我都說不用了！”

    她不停哆嗦，用盡全身力氣，大吼了一聲，把兩個人全都狠狠地嚇了一跳。

    認識楚幽藍這麽久，厲謹言還沒有見過她發這麽大的脾氣。

    看得出來，她是真的發怒了。

    “我不是你養的一隻貓或者一條狗！你高興了就逗逗我，不需要了就把我推到一邊！你是不是以為全天下的人就隻有你才配講自尊？我告訴你，我也有我的自尊心！對，是我愚蠢，既然我當初為了錢才嫁給你，就應該知道你是怎麽看待我這個人的，我不應該想太多！”

    楚幽藍一口氣喊完，挫敗地低下頭，看著睡衣上的一灘水漬，喃喃自語：“對，都是我的錯，我太高估自己了……”

    “我……我沒有想要踐踏你的自尊心……”

    厲謹言知道她憋了很久才講出這些，他有些無措地看著楚幽藍，想要解釋，但卻說不出更多的能夠安撫她的話。

    “我知道，如果我現在提出把我哥做手術的錢還給你，是很不負責任的想法。不過，如果這麽做就能讓你同意離婚的話，我就權當做一次小人好了。”

    楚幽藍想好了，她準備向童君培借錢，把楚幽白的手術費盡數還給厲謹言，然後和他離婚，自己淨身出戶，什麽都不要，隻要能夠和他斷個幹脆。

    “你說什麽？離婚？”

    厲謹言明顯愣住了，等到確定自己沒有聽錯，楚幽藍確實說了“離婚”兩個字，他一瞬間沉下臉來，渾身肌肉緊繃著，兩隻手也握成了拳頭。

    “可能你會覺得閃婚閃離影響厲家的形象，我隻要求辦手續，也不會對記者亂說話的。”

    她咳嗽了兩聲，原本恢複正常的臉頰又一次變得發紅。

    這是她所能夠做到的讓步，如果厲謹言還是不同意的話，楚幽藍真的不知道自己怎麽樣才能擺脫目前的窘境。

    但她很清楚一點，那就是她再也不想經曆昨天晚上的那種事了。

    她並不因為葉沁的存在而感到悲傷，隻是為自己的愚笨而感到悲哀，不想繼續錯下去。

    “你最好斷了這個念頭。”

    厲謹言冷冷開口。

    “你什麽意思？”

    楚幽藍猛地抬起頭，一臉驚愕地追問道：“為什麽不答應我？你還要羞辱我到什麽地步？我自認為沒有做過傷害別人的事情，我也不想再勉強自己了！”

    “離婚這件事，你不要再想了，我不可能同意的。就算你還給我十倍甚至二十倍的手術費，我們的契約依舊存在。”

    用了幾秒鍾時間來平複心情，厲謹言淡淡說道。

    盡管他努力克製著，但眼角仍是流露出了一抹憤怒的光芒。

    “你現在不同意，隻是因為你知道葉沁已經死了，如果老天肯讓她活過來，你會第一個毫不猶豫地和我離婚！”

    楚幽藍想也不想地做出大膽的預測。

    “我沒有那麽想過！”

    麵對她的指責，厲謹言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憤怒，在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天，本以為對彼此都有了一定的了解，而她明顯對自己毫無信心，更毫無信任。

    “你不需要想了。老實說，我從來沒有想過去取代誰的地位，我也很清楚自己沒有那麽大的本事。從小到大，我的運氣都不是很好，現在一切恢複正常，對我來說，其實並不是一件壞事。”

    說完，楚幽藍感到一陣尿意，她準備下床，去趟衛生間。

    “你去哪裏？”

    見她低頭穿拖鞋，厲謹言以為楚幽藍要離開，急忙拽住她的手臂。

    “放手啊！”

    她急於擺脫他，用力一揮胳膊。

    剛好，厲謹言也在同一時間鬆開了手。

    楚幽藍一下子失去重心，身體向後退了兩步，後腰撞到衣櫃。

    胃裏沒有任何食物，血糖降得很快，她眼前發黑，輕聲嗚咽著。倒下的時候，楚幽藍的額頭重重地磕到了床頭櫃的邊角，發出沉悶的一聲。

    一切發生得太快，厲謹言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眼睜睜地看著她摔在了自己的腳邊。

    “怎麽會這樣……”

    他懵了，急忙站起來，一把將楚幽藍抱到懷中，發現她的左側眉骨上方已經開始流血了，紅了一大片，沾了厲謹言一手。

    將她抱回床上，厲謹言抓起手機，雙手顫抖地再一次撥通了李狂沙的電話。

    正在開車的李狂沙聽完了他還算鎮定的描述，氣得馬上將車子停在路邊，外加猛拍方向盤：“厲謹言，你給我聽好了，我不是你的私人醫生！是你自己捅的簍子，你自己去揩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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