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梓謙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直覺告訴他，這一次楚向晚想要跟他談的話題，絕對不是什麽他喜歡聽的。

    他牽強地露出笑意，說道：“有什麽話也等你把衣服換了再聊好嗎？我說了，你這樣會感冒的。”

    楚向晚麵無表情地反問道：“你就是用你這一副溫柔的假象，欺騙了很多人吧。”

    男人的表情在一瞬間出現了裂縫。

    楚向晚伸出手，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頭發，視線卻不在馮梓謙的身上多作停留。

    這個房間裏麵的落地窗剛好對著別墅前的小花園，她走過去，看了看一路上都在亮著的夜燈。

    燈光那麽明亮，在這一條道路上視線直直望去，還能夠看到不遠處馮梓謙的家。

    每一次她看到這一條路，都會有不同的心情和感慨，這一次也不例外。

    “阿傑雖然狗嘴裏麵吐不出象牙，經常吐槽你這個不好那個不好，可你也是他從青春期到叛逆期，一直視為榜樣的人，是唯一一個。”

    她的語氣平淡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不帶感情的樣子卻又讓人心生驚駭。

    “我從來都不覺得梓謙哥哥真的溫柔呢，畢竟你一直以來對我的態度都沒讓我感覺到有多好。可是……我身邊所有的人都在誇你，我的父母，我的弟弟，我身邊的同事，還有我的同學朋友，無一都在訴說著你有多優秀。這種話聽多了，給我灌輸了一定的觀點與思想，你也確實是優秀。話說回來，你三番四次騙我，讓你很有成就感嗎？”

    她承認，在過去發生的那些事情裏麵，她也確實是知道真相的。

    從一開始馮梓謙欺騙她，由小事到大事，由語言上到行動方麵，她其實全部都是知道的。

    隻是從來都沒有跟馮梓謙仔細說，她總是在想，因為跟馮梓謙有了這麽多年的感情，要是還把彼此分得清清楚楚，把帳也算地一目了然，那也沒什麽意思。

    可她現在卻不得不承認，她這樣的做法對顧星辰來講是不公平的。

    要是顧星辰用她對待馮梓謙的方式，去對待另一個女人的話，她估計早就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了吧。

    可顧星辰卻因為她曾經說過的“一朝一夕”、“十幾二十年”“沒辦法真心祝福也沒辦法傷害”這些話語，而把自己逼退到“包容”、“隱忍”的位置上。

    那個男人卻還因為顧及到她的感受，從來都沒有在她麵前傾訴過任何的不悅之情。

    馮梓謙眼見著楚向晚和自己撕破了臉皮，他自嘲地笑了笑：“怎麽？你把你對我的愛意給收了回去，現在就連對我的容忍也要收回嗎？”

    “如果我說是呢？”

    聞言，男人的眼裏飛快閃過一絲陰霾。

    “我還能夠怎麽樣？我除了被迫接受你給的這一切，有什麽拒絕的餘地？現在是不是想要跟我老死不相往來，以後想要見你想要給你打電話，都不可以？想要知道你有沒有懷孕，過得幸不幸福？也沒有這個資格？”

    “你忘了，你曾經在我生日宴會上，答應過顧星辰的事情了嗎？”

    楚向晚輕聲問著。

    為什麽馮梓謙要用這麽委屈又控訴的語氣來問她這些問題？

    不是她不給，而是從一開始，馮梓謙就已經拒絕了。

    現在，他還想要強求她！

    以前怎麽沒有看出來，馮梓謙的骨子裏居然是一個自私到了這種地步的人。

    想要的時候就要想，不要的時候也可以丟棄，別人不想給，還能夠強求而來。

    一時半會兒，馮梓謙沒有反應過來，他的腦海裏麵突然浮現出來，那天晚上他跟顧星辰兩個人之間的對話——

    “第一，我不管你是真的喜歡楚向晚，還是假的喜歡楚向晚，但她現在已經是我的。你以後務必跟她保持距離……比如，沒什麽必要，你不要再出入她的家……”

    “馮某哪裏有這個本事讓你當假想情敵？顧總放心，以上你說的那三個要求，我會盡量做到。”

    思緒飛回，馮梓謙的瞳孔猛然驟縮。

    楚向晚悲涼地笑了一聲：“出爾反爾的那個人是你，最先撕破臉皮的人也是你，不要我、拒絕我，還要跟我撇清關係，恨不得從來都沒認識過我的人，也是你。所以，你現在沒資格向我質問，現在變成這樣，都是你自找的。”

    她並沒有覺得自己做了什麽對不起馮梓謙的事情，就算真的跟馮梓謙所說的那樣，他如今變得如何，都是以她為目標，可那也僅僅隻是馮梓謙單方麵的個人感情。

    和她沒有任何關聯。

    楚向晚的雙手撐著欄杆，外麵有一些雨水滴答在她的臉上，密密麻麻。

    原本就已經不帶溫度的身體，現在更是冰冷到了極點，她接著說道：“還請你從今往後都不要再對我做這種事，真的很過分，也傷害到了我。不要把這一切都建立在你對我的愛上，我並沒有覺得欣喜……馮梓謙，別再給我增加負擔，傷害我了，好嗎？你不是希望我過得幸福嗎？顧星辰就是我的幸福，他給的就是幸福，當我求你了，離我遠遠的……我真的承受不起。”

    她沒有辦法，因為是馮梓謙對她做了這些事情，就真真正正地當成仇人一樣，更加沒有像柯祉年那樣的氣魄，去討伐馮梓謙。

    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懇求馮梓謙離她遠一點，懇求馮梓謙不要再做這些事情。

    她所有的心軟與善良，都要徹徹底底地被馮梓謙給消耗完畢。

    馮梓謙難以置信地反問道：“你……你趕我走？”

    他現在大腦一片空白，來來回回，就回蕩著楚向晚對他說的那幾句話。

    他還有很多想要去的地方，沒有跟楚向晚一起去，想要計劃的未來沒有跟楚向晚商量，他心目中的女孩，怎麽就突然間要趕他走了？

    楚向晚眼眶湧出了熱淚，艱難地說道：“馮梓謙，我已經結婚了啊……”

    仿佛一道晴天霹靂，讓馮梓謙當場愣在原地。

    他一直都不肯麵對現實，他這輩子唯一當成陽光去追尋的女孩，已經結婚了，已經嫁為人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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