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向晚跟顧星辰兩個人互相對望了一眼，不用問也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

    他今天穿了休閑服，一身很普通的白T恤跟運動褲，對馮梓謙來說，比那些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要親切得多。

    顧星辰淡淡開口：“我不是你老師的大哥哥，我是晚晚的丈夫。”

    “顧星辰！”

    楚向晚厲聲喊道，連嗓音都變了。

    她不能夠理解，馮梓謙現在都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根本就沒有任何必要對一個智商隻有孩童階段的人說這樣的話。

    難道顧星辰還會怕這樣的馮梓謙，對她還會有什麽想法嗎？

    馮梓謙歪了歪腦袋，發揮了不恥下問的精神，像個乖寶寶一樣地問道：“什麽是丈夫呀？”

    顧星辰正準備說點什麽，衣角突然就被旁邊的女人扯了一下，他也隻是頓了頓，依舊繼續開口：“丈夫就是……”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旁邊的楚向晚：“我跟晚晚是夫妻，就跟你爸爸媽媽那樣，我們一起生活，彼此都很愛對方，我們會一直在一起，以後也會有很可愛的寶寶。”

    馮梓謙有些懵懂迷糊，夫妻？

    難道像爸爸媽媽那樣的就是夫妻了嗎？

    那為什麽晚晚不跟自己做夫妻，非要跟這個大哥哥成為夫妻，還要生寶寶？

    可是晚晚自己都是一個寶寶啊，怎麽生寶寶……

    這個世界上，好像突然間就多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

    楚向晚緊張得額頭都在冒細汗，臉上血色全無。

    她把顧星辰給拽出了病房，壓低聲音：“你到底在說些什麽？你明明知道他現在的情況不樂觀，還對他說這樣的話……”

    “他要是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完全沒有康複的可能性，你是不是因為內疚，要跟他重修於好，跟他舊情複燃？不然還能怎麽辦呢？他隻記得你，隻記得你們小時候的事情，現在就連地位金錢都不能夠吸引他，他眼裏隻看得到你！”

    顧星辰的言論比楚向晚還要激烈。

    病房裏麵的那個男人如果是身受重傷，他根本就不屑去惡意中傷一個救了他自己妻子的人。

    但現在那個男人是失憶，而且是智商退化。

    從今往後，他都會活在過去，說不定還會纏著楚向晚，陪他一起上學，陪他一起玩。

    楚向晚氣急敗壞地嚷嚷道：“你在想些什麽啊？我根本就沒有這樣想過。”

    “你沒有想過，不代表你就不會去做，現在你隻是配合他扮演著小時候的角色，再過兩天就會教他做題，教他認字，你們還會把以前發生過的事情都再回憶一遍，甚至再重演一遍。要是你真的做了這些，那你口頭上的不會舊情複燃還有什麽意義？”

    與其讓馮梓謙一直活在過去，那還不如讓馮梓謙明白事情發生的真相是什麽。

    哪怕這樣做，確實殘忍了一些，哪怕以他現在的狀態，的確難以承受。

    可他也是一個男人啊！怎麽可以忍受自己的女人因為愧疚去陪伴另一個男人？

    楚向晚的眼角有些發紅，突然就撲到了顧星辰的懷抱裏，大力地抱住了他。

    “我沒有！我不會！我沒有想過那些事，也不會去做那些舉動，我會把他送回去，讓馮伯伯還有阿姨好好照顧他，他就算什麽都要從頭學起，那也不是我親自去教……”

    從一開始，她就沒有過這樣的想法，那些全部都是顧星辰一個人腦補出來的。

    她就是想不明白了，一個大男人怎麽就能想那麽多戲。

    顧星辰在她的耳邊輕飄飄地來了一句：“你是不是在腹誹我？”

    楚向晚：“……”

    “這件事已經跟你沒有任何的關係，你跟他已經兩清了，我不準你再管他。”

    他道。

    有些事情，就應該要分得清清楚楚，當初馮梓謙是怎麽樣對待楚向晚的，要不是因為楚向晚命大，現在也不可能會活生生地出現在他的麵前。

    所以，馮梓謙不過是一命償一命。

    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這一條命是用來還楚向晚的，別說現在隻是一個智商退化，就算真的命沒了，也不應該讓楚向晚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楚向晚點了點頭，跟小雞啄米一樣：“知道啦，我就隻是來醫院看看，也沒有想到他居然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現在我也隻能夠做到不怨恨他，不傷害他，多餘的我也不可能做，我又不是沒脾氣。”

    畢竟她發生了那麽多危險的事情，都是馮梓謙帶給她的，而她也不止一次被馮梓謙欺騙過。

    她可以做到不再去恨這個男人，卻也不會跟以前一樣，繼續在心裏給這個男人留一席之地。

    霍子衿醒過來之後，才知道馮梓謙被帶回了馮家。

    於是，她帶著婭婭就上了門。

    “馮梓謙，你看看啊，這個是我們的女兒。你躲著我做什麽？你看一眼，你看一眼啊！”

    她雖然情緒激烈，聲音卻高不到哪裏去，與其說是憤怒，倒不如說是崩潰之後的絕望。

    她一句一句地喊著，聽著讓人止不住心疼。

    馮睿歎了一口氣，明明才不過是五十多歲的年紀，他的頭發已經沒有一根是黑色的了。

    在知道兒子還活在這個世界，他終於不再整天以淚洗麵，沒想到高興了沒幾天，又發生了這些事。

    他這一把老骨頭都快扛不住了。

    “子衿啊，現在謙謙的情況你也看到了，請你不要為你他，你這樣會嚇到他的。”

    馮梓謙躲在繼母的身後，他一臉無辜地看著突然闖到家裏麵來的陌生女人。

    婭婭似乎能夠感覺到媽媽的情緒，也跟著嚎啕大哭起來。

    一時間，整個馮家亂成一團。

    霍子衿現在這個樣子，在別人的眼裏看來幾乎都快變成了瘋婆子，她哭成了一個淚人。

    “爸，婭婭是你的親孫女，馮梓謙當初可是做我們家的女婿，就算他現在這樣了，你們也不能把他藏起來不還給我。”

    馮夫人一聽，頓時低聲哀求：“霍小姐，在謙謙失蹤的時候，你那個養父是怎麽做的？現在謙謙又變成了傻子，他肯定拍手叫好，已經開始給你張羅著下一門親事了吧？求求你了，是我們家高攀不起你，你們還是離婚吧，婭婭我們老兩口會帶著，不會讓她當你的拖油瓶，你以後還能再嫁……”

    “不！不可以！”

    她瘋狂地搖搖頭，把孩子抱得更緊。

    “爸媽，你們就讓我把他帶回去，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更不會離開他……我對他的感情，你們也是知道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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