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被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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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的暴雨如她一樣任性,說來就來,烏雲聚在一起,天空越來越黑,越來越低,烏雲重得眼看著就要掉下來,終於最後一朵烏雲扯動了它崩潰的神經,傾盆大雨,嘩啦啦地就下了起來,像千軍萬馬地向她殺過來。

    陸依然暴露在烏雲底下,一下子變成了落湯雞,全身上下被大雨淋濕,被大雨淋得濕噠噠的還有她那顆心,這世界怎麽一下子就變了呢,變成她完全陌生的模樣。那些說永遠不會離開她的人,說走就走,那些說會照顧她的人,說不見就不見。

    良久,一雙趾高氣揚的高跟鞋出現在她的麵前,如同她的趾高氣揚的主人一樣,抬起頭,趙方婷抱著手臂站在她麵前,一個司機模樣的男子站著一旁給她打著傘。

    趙方婷瞥了她一眼,微微抬高下巴,嘲弄著開口:“陸依然睢你這幅窮酸樣,怎麽,要不要求求我,說不定我高興了,或許會幫幫你。”她的聲音像是來自最深最黑的井底,誘惑著陸依然。

    望了望,她得意的神情,知道她是在耍著自己玩,但還是想試一試,低低地說出口:“求求你。”

    趙方婷卻不買賬,冷笑了一聲:“蚊子的聲音都比你大,怎麽,沒吃飯?你能不能有那麽點誠意,求人是不是該有求人樣。”

    陸依然呆呆地站著,像被雷劈了似的,一動不動。

    “怎麽?不願意,不願意的話,我走了,你可別後悔。”說完佯裝要轉身的樣子。

    砰地一聲,陸依然再次跪了下來,扯著顫抖的聲音開口:“求求你。”或許是因為在舅母那裏試到了甜頭,或許是因為尊嚴已經丟了一次,就不再乎再丟一次,她的尊嚴值幾錢斤,就算放在地上踐踏也沒什麽可惜的,所以她再次跪了下來,隻要能把房子拿回來,無論什麽,她都應該去做。

    趙方婷滿意極了,哈哈大笑起來,一道閃電在她的後背劈了下來,她猙獰的麵目若隱若現,像隻張牙舞爪的怪物:“陸大小姐,當初打死也沒想到你有今天吧,不說永遠不會求我嗎,那現在你是做什麽,哈,真想把你現在的蠢樣拍下來。”

    陸依然倒很冷靜,淡淡地說:“你滿意了吧,現在可以幫我了吧。”

    她的態度讓趙方婷極度不爽,好像她還是那個她,那個永遠高人一等的大小姐,無論做什麽都是理所當然,笑夠了之後,陰晲著一張臉:“我會幫你!?簡直癡人說夢話,死了這條心吧,打死我也不會幫你,你們家完了,徹徹底底地完了,你就等著流露街頭去吧,等你做了乞丐可以來找我,說不定我會大發慈悲賞你一口飯吃。”

    說完譏誚的笑了一聲,便離開,轉身的那一瞬間,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尖尖的鞋跟踩上了陸依然放在地上的雙手,細細的手指被鞋尖碾過,一陣陣鑽心的痛直達腦門,可是陸依然毫無反應,或許是因為麻木了,手指也不痛了吧。

    奇怪的是這一次陸依然沒有哭,隻是大雨還在不停地下,從眼窩處流下來,好像要代替她的眼淚似的,深知再待下去二叔也不會出來,他是鐵了心,不會出來見自己。像沒有靈魂的木偶一般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地往前走。

    黑夜,暴雨,往日擁擠不勘的街上什麽人也沒有,好像天地間隻剩下她一下人,雨水像冰雹,有棱角,砸得她生疼。一直沿著馬路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一直走到家門口才停下來,可是這個家一片漆黑,所有的門窗都被緊緊地封死了起來,像是一座鬼屋,看樣子是進不去了。

    陸依然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毫無方向,不知道要走到哪裏去,這麽大的一個世界卻沒有她的容身之所。

    走累了,便蹲了下來,太冷了,不禁抱緊自己,這個花花大千世界變得單調乏味得很,隻有雷聲,雨聲,其他什麽聲音都沒有,跟世界末日似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良久,雷聲停了下來,隻有嘩嘩啦啦的雨聲,慢慢地雨聲中夾雜著不一樣的聲音,像是人走路的聲音,踏踏踏踏,一聲一聲,最後停在她麵前,同時被雨水衝刷的痛感莫明消失了。

    慢慢地,像慢鏡頭一樣,她把頭從膝蓋處抬起來,一雙黑色皮鞋映入眼眸,慢慢地往上看,一張眉宇緊皺的俊臉撞入眼裏,此刻,皮鞋的主人直直地站在她的麵前,俯著身,一把黑色大傘撐在她的頭上,為她擋去風雨,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與她兩兩對望。

    兩個人,兩雙眼睛一動不動地直直對望著,時間仿佛停止了流動。

    良久,秦子默皺著眉,這女人該不會是被雨林傻了吧,看著一動不動地蹲在地上,兩眼空洞望著自己的人兒。

    他隻是剛好經過,看見這人失了魂似地蹲在地上,他從不是有閑心關心別人的人,本不打算理會,剛要轉身離開的那一刻,她在醫院裏哭得傷心欲絕的樣子在腦海裏一閃而過。雙腿不受控製似地往她的方向走了過來。算了,就當作是一隻流浪貓吧。

    “能走嗎?”低低地問出口,她家裏的情況他大概知道,並不是他刻意去關注,而是全醫院的人都在關注,尤其是那些小姑娘,陸家的事成了她們的茶餘飯後的話題,比如陸氏被收購了,比如住宅被搬空了,不可避免地,他被耳目染了一些。

    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等著看這位大小姐從神壇跌到泥裏,等著看她的笑話,才知道原來這位大小姐這麽不受人待見,並不意外,以她張揚霸道的性格來看,遭人厭惡也在情理之中。

    陸依然處於放空狀態,對他的問話,毫無反應,定了定,秦子默走上前去,把她扶起來,哪料她可能是因為蹲實在太久太久了,一時間站不穩,一個抖索,撞上了他的胸膛,不得已,隻能半扶著她往前走。

    直到進了屋裏,撲麵而來的暖氣才終於讓陸依然的身體有了反映,有些拘謹地站在大廳處。

    半響,秦子默從房裏出來,扔給她一套運動服,右手往左邊一指:“浴室在那,去洗洗吧。”

    陸依然慢半拍地進了浴室,將水調到最熱,熱水衝刷著身上的寒氣,直至這一刻,才感覺到自己活了過來,腦袋開始轉動起來,多奇怪,這個男人為什麽會幫她?明明幾天前,他們才大吵一架,不過,也作罷,這個時候無論是誰向她伸出手,她都會伸出手來緊緊地抓住那隻手,哪怕是地獄的魔鬼。

    她在浴室裏呆了許多才出來,身上的衣服是他的運動服,長得過分,卷了好半天才把褲角卷好,忍耐著,如今身無分文的她,沒有挑剔的權利,逼得她學會忍耐。

    出來的時候,秦子默抱著手臂坐在沙發上,聽到聲響,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右邊的第一個房間你用吧,除了那一個房間跟大廳,別的地方別胡亂走動。”說完徑直上了二樓。

    他獨居慣了,這個單屬他的空間裏出現了另一個人,確實也讓他倍感不自在。至於為什麽會把她帶回來,想了想,是因為她如同一隻被大雨淋透的流浪貓,看著可憐。

    他說的這一間房間,簡陋得過分,隻有一張單人床,一張薄薄的被子,連枕頭也沒有,不像住過人的樣子。這,讓人怎麽住連忙打住自己挑剔的壞毛病,適可而止吧陸依然,你已經沒有了挑剔的權利。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睡不著,為接下來的生活,為未知的未來。她該如何是好,身無分文,一無所長,想了許久,決定先去陸氏集團看看情況再定,父親不在了,陸氏總要有人打理吧。默默地勸著自己,別想了,睡吧,別想了,你現在需要的是補充體力。(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