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禾看了一下手表，見已經到了收卷的時間，便同陳浩說，“你來幫我搭把手，從教室的最後麵開始收主觀題的試卷，我從最前麵收客觀題的試卷，等我把試卷都收上來後，咱再討論黑板上的這些東西。”

    陳浩點頭，在考場裏收試卷的時候都忍不住回頭看幾眼，似乎是生怕黑板上的粉筆字突然飛了一般。

    試卷很快就收了上來，蘇禾叮囑好考生們下午實習考核的具體地點和時間後，便讓學生們去食堂打飯了，她四平八穩地坐在考場中，一邊批改主觀題試卷，一邊問陳浩。

    “你是發動機研究所的研究員，還是韓老手下的一員得力大將，想來水平肯定不差，這些公式雖然有些偏門，但是對於你來說，看懂應該不難吧……”

    陳浩苦笑著搖頭，“蘇教授說笑了，以我的水平想要看懂這些，估計還有很長一段距離的路需要走。後麵那些涉及到材料、化學以及部分數學的公式我暫時還看不懂，但您在剛開始寫的那些力學公式我還是能看懂一個大概的。”

    “真不知道蘇教授您究竟是怎麽學習的，不僅在醫學上獨樹一幟，就連空氣動力學、機械學這種偏門冷門的知識都懂，但是我知道，您在黑板最前麵寫的那些公式都是沒有問題的，隻不過相比於目前的製造技術來說，您提出來的這些東西實在有些超前，遠遠超過了我們目前的實際製造水平。”

    陳浩咬著下嘴唇說，“如果我們國內的製造業起來了，說不定蘇教授你寫出來的這些東西真能為飛翔在藍天中的雄鷹服務，可是囿於現有的大環境以及製造業的狀況，就算我們上天入地，也沒辦法將您畫出來的這幅藍圖落地。”

    蘇禾：“……”

    她剛剛在黑板上推導公式時，為了照顧到陳浩的感受，避免打擊到陳浩的科研積極性，她特地挑選了腦海中最簡單，最容易理解，製造材料最容易找尋，製造工藝最容易達成的方法，沒想到這些方法在陳浩看來，還具有超前性！

    這究竟是怎樣一種情況？

    難不成是知識與知識之間出現了一定的斷層？

    蘇禾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斂下來，她神情略帶嚴肅地問陳浩，“你確定？就這些知識都算超前？我覺得這都是基礎知識啊！”

    陳浩臉上的苦笑實在撐不住了，“蘇教授，我十分確定，您拿出來的這些東西確實超前！並且我可以十分負責人地告訴您，您拿出來的這些東西哪怕是放到國際上，那也絕對是超一流的存在。”

    “雖然現在的國際形勢比較緊張與嚴峻，但是根據一些特殊渠道，我們國內還是可以得到國外的研究動向的。我聽韓老說過，老美那邊的戰機研究現在也處在不上不下的瓶頸期，具體怎麽走那邊都沒摸索出個明路來，你所我們比人家老美落後了這麽多年，怎麽可能超過人家？”

    蘇禾挑眉問陳浩，“為什麽不能？不是有個成語叫後來者居上麽？”

    陳浩失笑道：“後來者居上說起來簡單，可是真當動手做的時候，談何容易？我們與老美之間，隔著的鴻溝雖然說沒有銀河那麽寬，但絕對有黃河那麽寬了，想要迎頭趕上都難上加難，更何況是超過老美呢？”

    蘇教授被陳浩這種極度缺乏科研自信的態度氣笑了。

    人之所以行，那是因為他相信自己行。

    如果連自己都對自己沒有了信心，那還談什麽光明未來，星辰大海？

    陳浩見蘇禾又是笑又是搖頭，以為蘇禾不相信他的話，又補充解釋道：“蘇教授，這話可不僅僅是我的意思，還是韓老的意思。我們國家與老美那邊的差距太大了，哪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彌補起來的？”

    蘇禾將手裏批改完的試卷放到一邊，撇嘴道：“沒什麽東西是不可能做成的。老美能夠做出來的東西，我們也能做出來，隻不過需要看你們是不是願意去費心思鑽研。雖然你是搞發動機研究製造的，但是我想正態分布的那個圖你應該不會不知道。”

    見陳浩點頭，蘇禾這才繼續說道：“正太分布的圖能夠表示的意義太多了，我今天要說的不是那個意思，而是正太分布曲線上存在的另外一個既具有破壞性的東西——曲線破壞者。”

    “世界發展的過程一直都是有跡可循的，但是這個‘跡’是什麽，沒人能夠完全洞悉。大多數發展過程都位於正態分布區間的中央位置，這些發展過程足以保證發展軌跡不會發生特別大的偏移。但是也勢必會有曲線破壞者的存在來打破一成不變的軌跡，為整個世界的發展過程注入一些新鮮的、與以往完全不一樣的東西，這樣存在未知的發展才會更有意義。”

    “如果你知曉一些曆史的話，你應該知道是什麽人為原來處在世界邊緣的破落戶——老美送去了文明的火種。曆史的發展存在驚人的相似，大多都會從奴隸社會過渡到封建社會，之後再過渡到現代社會，不論是資本主義社會還是社會主義社會，都算是現代社會。老美有經曆過封建社會嗎？”

    陳浩微微搖頭。

    蘇禾笑著說，“這不就對了？老美就是上一個曆史發展過程中的曲線破壞者，他用了不到一個世紀的時間，以極快的速度將老牌帝國全都比了下去，成為了世界上最為強大，話語權最高的霸主。反觀當時為他們送去文明火種的那些國家，現在又在哪裏？”

    “那些國家現在自然也很強盛，可是和老美比起來，他們就完全不夠看了，甚至不少麵對弱國弱邦時耀武揚威的國家，現在麵對老美時，隻有仰人鼻息賠笑臉的份。這就是‘曲線破壞者’存在的意義，讓人想要忽視都沒辦法忽視。”

    蘇禾語重心長地作出總結，“所以說，陳浩同誌，想要曲線包抄並不是什麽特別難的事情，隻要能夠抓住這個名為‘曲線破壞者’的機會，一切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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