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好餓，好餓，好餓！

    雖然鍋爐房裏死過人了，但是公社的號召不能停，寨子上依舊在煉鋼、煉鐵，隻是取消了吳得富和葉新蘭進鍋爐房的資格。

    那幾年人們隻顧公社的號召，一頭紮在煉鋼房裏煉鋼、煉鐵，荒廢了地裏的生產，於是60年的夏天，擺哢寨裏鬧災荒了。

    “阿媽，我餓。！”

    “阿媽，我也餓！”

    “阿媽，我好想吃白米飯。”

    “阿媽，什麽時候能吃飯？”

    。。。。。。

    王祖德家幾個姑娘圍著祖德嫂不停的喊叫，喊得祖德嫂心裏慌慌的，因為她自己也餓啊，她們已經一整天隻喝了一碗稀飯，早就變成尿拉掉了。

    “不能讓孩子們這麽餓著啊，她們都在長身體，得想辦法找吃的啊！”祖德嫂想著。大家互相鼓勵著熬過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她就拉著王祖德背著背簍上山了。

    他們在山上看到很多寨上的人和他們一樣都來采樹葉，挖菜根，她和王祖德也挖了一背簍的蕨菜根。

    “祖德嫂，你這個蕨菜根沒有包穀麵和一起是不好吃的啊！”同院子的老何奶說。

    “不好吃也得吃啊，從昨天就開始，那幾個姑娘就喊餓了，總得填飽肚子啊！”祖德嫂說。

    “那你給他們弄點野菜葉子和一起吧，這樣吃起來不那麽粗口了！”老何奶提醒到。

    “嗯，那我就再采點野菜葉子吧，要這樣餓下去真的要死人了！”祖德嫂無奈的說。

    “是啊，趕緊去采吧，慢了這邊的菜葉都要被采光了。”王祖德提醒到，於是夫妻倆放下背簍在地上采著野菜，到了中午，終於采好回家了。

    幾個孩子都躺在院子裏有氣無力的等著，就好像幾隻嗷嗷待哺的小鳥一樣。他們盯著背簍裏的野菜，眼裏充滿了期待。

    “國春，粉桃，過來幫我一起洗蕨菜根，等一下我們蒸來吃啊！”祖德嫂把背簍放在院子裏說。

    幾個孩子有氣無力的端起水把蕨菜根洗完了就開始在灶房架火蒸熟，一旁站著的漫香和剛學走路的福香都期盼的看著鍋裏的食物。

    祖德嫂把這些蒸熟的野菜和蕨菜根用手捏在一起，使它們充分的融合，接著揉成一個一個的小團子，每個孩子手裏遞了一個。

    “阿媽，這個是苦的啊！”剛吃了一口就往外吐的漫香說。

    “苦的也要吃啊，沒有糧食了，隻能吃這個了，漫香乖啊，吃了再喝點水就不苦了。”祖德嫂哄著。

    “你看，像阿媽這樣大口咬進去，嚼幾下就吞進去，然後再喝點水就不苦了！”祖德嫂吃了一口給漫香看，其他孩子都學著她大口的咬了一下，嚼了幾口吞下去。

    但是她們吞咽的表情是痛苦的，吞完都趕緊喝了一口水。王祖德看著自己的妻女吃的這麽痛苦，心裏很是難過，他大口吃了幾個團子就出門了。

    他來到以往寨子上碾米的水碾房裏，因為他記得，之前碾米剩下的米糠都是放在那裏的，現在可以拿來當糧食了。

    隻是他在碾米房裏轉了一圈，發現以前堆放米糠的地方都空了，那一堆堆的米糠早就被人拿走了，忽然，王祖德大步的走到一個角落裏。

    “喲，還好，還有一袋子在這裏啊！”說完他抗上米糠就往家裏走，可是他剛進了寨子，幾個人就圍了上來。

    “王隊長，你抗的是什麽啊，是不是要給我們分米了？”

    “王隊長，沒想到你自己還藏了一袋米啊！”

    “祖德兄，是米就趕緊拿來分吧，大家都好幾天沒好好吃過飯了。”

    “是啊，快點打開來分吧！”

    。。。。。。王祖德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個寨民就從他肩膀上搶下口袋了：“我來看看吧！”

    當他打開口袋的時候看到了裏麵的米糠，一臉的失望：“哎喲，原來是喂豬的米糠啊！”

    “對了，以前碾米剩下來的那些米糠都到哪裏去了？”王祖德問在場的人。

    “好像都搬到倉庫了，那時候喂豬用方便，所以就放在那裏了！”吳得富說。

    “快，你們都跟我去看看還在不在，現在可以拿來當糧食了！”王祖德說著往倉庫裏走去，那裏已經一年之久沒有啟用了，裏麵布滿了蜘蛛網。

    幾個人拿了牆邊的掃把不停的揮舞著，掃除眼前的蜘蛛網，終於他們看到了那一袋袋的米糠。王祖德臉上終於露出久違的笑容。

    “哎，總算可以過活了！”

    “祖德兄，你的意思是讓人們吃米糠啊！”吳得富問。

    “是啊，糧食都斷了兩天，公社給的糧食還沒到，不吃米糠還要接著餓啊！”王祖德說。

    “可是，這些都是牲口吃的啊，怎麽下咽啊？”

    “是啊，沒想到我們也有這麽一天啊！”

    “不過，有得吃總比餓死好啊！”

    “是啊，是啊，今天剛吃一頓野菜，我到現在腸子都覺得是苦的呢！”

    。。。。。。大家看著米糠都七嘴八舌的說著。

    “是啊，有米糠總比光吃野菜好啊！得富你去召集全寨的人來開會，晚上我們發米糠”王祖德看著跟來的幾個人。

    “好的，祖德兄！”吳得富說著出去了，王祖德安排剩下的人清點了米糠的數量，大概還剩下100麻袋，每家還能分到二袋，剩下十幾袋就留在倉庫裏。

    “相鄰們，現在公社給的糧食還沒發下來，我們隻能吃點米糠將就了，我看大家野菜吃得很痛苦，加點米糠味道會好一些。”王祖德站在人群前麵說。

    “哎，那公社的糧食什麽時候來啊，前麵我們要種地，非得讓我們煉鋼，現在好了，糧食都沒有了，地也荒廢了。”老陳公滿是埋怨的說，畢竟老人挨餓更難受啊！

    “老陳公，前幾天，公社的小李不是說要我們等上幾天嗎，具體哪天拉過來，我也不清楚啊！眼下隻能先用米糠頂了。”王祖德說。

    “是啊，老陳公，這米糠總比那野菜好啊！”吳得富說。

    “好了，相鄰們去倉庫那裏領米糠吧，一家兩袋子，大家都省著點吃啊，不知道公社的糧食什麽時候才能來呢！”王祖德說。

    寨民們一個接一個的領了米糠就往自己家裏抗，雖然不似領大米那般高興，但臉上總算也放開了皺著的眉頭。

    王祖德也抗了兩袋回到家裏，他讓祖德嫂趕緊做了給孩子們吃。

    “婆娘，把這些米糠混到蕨菜裏吧，那樣總比光吃蕨菜好啊！”

    “嗯，我曉得了，我來弄吧，隻是希望這種日子快點過去啊，來年我們還是種地吧！”祖德嫂說著走到灶房去了，沒多久就弄了一大盆的米糠野菜粥。

    孩子們真是餓極了，每人喝了兩三碗，隻是這野菜粥喝完孩子們就拉稀了。祖德嫂隻能拿山裏挖來的草藥泡水給她們止瀉。

    這樣吃米糠野菜粥的日子過了一個禮拜，公社的糧食終於發下來了，領糧食那天，為了幾把米，現場還發生了撕扯事件。

    “吳得富，你憑什麽給葉新蘭的是冒尖的，給我的是平升的？”陳老大不服氣的問。

    “我沒有給她冒尖啊，大家都一樣的，陳老大，你就不要找事情了，大家都在排隊等著呢！”發放糧食的吳得富說，其實他是因為老唐公的事情想幫幫葉新蘭，這樣自己心裏好過些。

    “你敢說給她的不是冒尖的的，那把她的米倒出來，我要她的！”陳老大還是不肯離去。

    “憑什麽我的米要給你。”葉新蘭也不讓步。

    “吳得富，你倒不倒她的米，你不倒我就不走了，誰也不要領！”陳老大耍起無賴來。

    “跟你說了大家都是一樣的，你還不走是吧，葉新蘭，快去把隊長叫來！”吳得富扭不過他隻好說。

    “叫隊長是吧，我讓你叫隊長！”說著陳老大扯住吳得富的領口把他從桌子後麵往外扯，吳得富一時沒撐住，從桌子後麵摔了出來。

    “哎喲，啊！”後麵排隊的人看到這樣都驚叫起來，但是也沒有人上去拉架，因為他們知道陳老大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人。

    “我讓你叫隊長，讓你不公平！”喊著陳老大還把吳得富在地上拉了一段距離，吳得富在地上拚命的爭紮著，但礙於他力氣沒有陳老大的大就隻能由陳老大托著。

    “陳老大，你放手，幹什麽呢！？”王祖德出現在陳老大身後，他趕緊拉起地上的吳得富，他臉上已經劃出了幾道血口子。

    “不要緊吧？得富？”王祖德問。吳得富站在緩和了一會才回到：“不礙事隊長！”

    “陳老大，你太過分了，再有什麽事情，怎麽能把人往地上拖呢，你看看，他臉上都這樣了！得富，你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活該，他不公平，給葉新蘭的米多！他。。。。。。。”陳老大還在說。

    “我問你了嗎，我在問吳得富，你閉嘴！”王祖德聲音抬高了打斷陳老大的話。

    “隊長，我就是正常的用升子給每家印一升米，陳老大非說我給葉新蘭的冒尖了，給他的是平升，然後就把我拉出來了，還說要和新蘭換米，不換他就不走。”吳得富說。

    饑餓讓人不能平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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