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數:11235 加入書籤
時光荏苒,眨眼間,又是一年的中秋來臨了。
皇宮禦書房內,吳國公兼當朝戶部尚書沈墨孤零零坐在一旁的小椅上,左手抓著一疊卷宗,小巧而精致的翠綠色翡翠算盤正擱在雙腿上,右手“劈劈啪啪”打得飛快,隨著五指不斷舞動,他那已帶上了幾分滄桑的臉上,接連閃過幾抹心疼之色。許久之後,他似是算明白了,不由喟然一歎,滿是無奈之色。
時間差不多了,他抬頭向外望去,不多時,蟒袍玉帶的薑雲已經與一席明黃色龍袍的姬鋒邊走邊聊,舉步走了進來。
沈墨忙起身理了理衣衫,將手中的東西擺在座位上轉身迎了上去,他一扯袍裾便要下跪行禮。“臣拜見陛下。”
姬鋒上前一步將他扶起,搖頭失笑道:“你啊!什麽都好,就是這古板較真的性子怕是一輩子改不了了。說了多少次了,除了朝殿之上,無需行此大禮,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見外?起來起來。”
沈墨順勢起身,訕笑道:“該有的規矩還是不能少了。”
姬鋒也不免有些無奈。當年夷王陸熏攻入皇宮,由於姬啟運**殉國,在她隨即便宣告天下擁戴吳王姬明誠登基為帝。好不容易擊潰了姬垣的武修明率大軍會師京城,麵對的就是這種讓他無話可說的局麵。至於淩雲山,則是被格林以及隨同而行的五千神殿護衛團團圍住,根本出不上什麽力,大局已定,武修明隻得順勢歸順,隨後立即率軍原路返回,進入了重奪關中的戰事。
在平南王姬偉明宣布擁戴吳王登基的消息傳出後,姬鋒立即啟程上京,在剪除了朝中的那些頑固派,徹底控製了京師,他這才率文武百官親往長白山迎接吳王入京。
奈何在山上待了一年,姬明誠反而愛上了這種無拘無束,毫無煩惱憂愁的生活,在當了一年皇帝之後便退位,把國家丟給了太子,不顧滿朝文武的勸說,自說自話地又出關上山了。
接著姬鋒登基,改元宏德,對舊部大肆封賞,立蕭炎為後,立時獲得了北方契丹部的全力擁戴。朝局並未產生多大動蕩,權利的交接在相當和諧的氛圍下完成,三路大軍直逼蜀地。後院失火的曹華最終敗於徐娉婷之手,被困孤山,自刎而亡,隨之,蜀地平靖。
自從登基之後,姬鋒這才發現似乎與自己想象的情況不太一樣,除了薑雲和沒心沒肺的徐承嗣之外,他和所有臣子似乎都出現了一層看不見的隔閡,便是連沈墨也是這般,姬鋒雖是不滿,卻也實在無可奈何,那種孤家寡人的孤獨,實是讓他經常想起當初呼朋喚友逛青樓,上窯子的美好生活。
他又是嗔怪又是無奈地撇了沈墨一眼。“平日裏找你都說忙,今個怎麽自己跑來了?先說好,今日是中秋,舉家團聚的好日子,你要想敘舊閑聊,朕奉陪,你要談公事哭窮,就趕緊走,改日再說,莫要掃了朕的興致。”
他無奈,沈墨更是無奈,他牙疼似地抽了抽臉頰,這才苦著臉道:“陛下,匈奴那邊就是個無底洞呐,兩國交善本是好事,建立多處集市互通有無也能促進商業發展,增強我大周國力。但所獲之利,與咱們付出的似乎。。。差的也太多了。他們和凱撒帝國越打越是歡騰,這都多少年了?還在沒完沒了,這些匈奴人性子彪悍且極能生養,士卒自然是源源不斷的,可這銀子卻也花得入流水一般。這不,又來討要了,感情我大周欠他們的啊?”
薑雲如今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副清秀的少年模樣,他相貌成熟了不少,還特地留了兩撇小胡子,顯得精神十足。聞言不由笑道:“沈大人,沈公爺,我說你怎麽越混越回去了?當年操持一個家族都沒見你窮過,現在操持一個國家,反而天天哭窮了?行了,你得換個想法。大周北部疆域實在太大,便是百萬大軍也不可能守得滴水不漏,匈奴若是真想南下,總能尋到機會的,銀子橫豎這麽多,與其讓人家搶去,不如做好人,至少還能賣個人情。就這麽個民族,除了戰爭怕也不會旁的了,支持他們打去西麵,總比這些人年年南下的好,那會不但銀子沒了,百姓還得遭殃。”
“理是這麽個理,可這銀子。。。”沈墨苦臉一收,忽然看向薑雲笑道:“要不你出?”
“我有也不能出啊,我出得著麽?”薑雲連連擺手,就是不接他話茬。
見兩人爭論起來,姬鋒仿佛又回到了當年的情景,不由暗自好笑。他拍了拍沈墨的肩膀道:“行了,銀子的事你不用愁。小雲整出的那個大東亞共榮圈,高麗,東出,夷州等地已相繼加入,匈奴那邊業已派出了使者,隻要簽訂了國書,那便是一家人了。一家人麽,自然不說兩家話,由朕牽頭,在美洲那邊雇傭的土著已幫咱們挖了不少礦產,回頭分匈奴一些就是,白來的銀子,心疼什麽。”
沈墨一聽這話便樂了,不由鬆了口氣笑道:“哦?有銀子即將入庫了?那就沒問題了。”
三人正閑聊著,門外忽地出現一個人影,款款走了進來。姬鋒回頭一瞧,立馬丟下了兩人迎了上去。“炎兒,你怎來了?”
“坤泰宮那邊的晚膳已準備好了。”
“好,朕馬上就去。”姬鋒笑著點點,忽又開口問道:“鵬兒呢?今日的功課可做完了?那劉太傅今日又來找朕哭訴,說是蓄了十幾年的胡子讓太子給剪了。”
蕭炎聞言,不由當即便白了他一眼,嗔道:“你那個好兒子,還功課呢,方才竟偷偷翻牆想溜出宮去,才挨了我一頓揍,把自己關在東宮生悶氣呢,說是要找他清姨告狀去。”
姬鋒一聽就樂了,笑嘻嘻地道:“行了,朕瞧瞧他去。”說著轉身向薑雲,沈墨道:“你們也早些回去吧,今日中秋,一切公務都放放,別冷落了朕的禦妹。”
兩人方要離去,皇後蕭炎忽然從腰間取出一個小盒遞給薑雲道:“這是西域才進貢來的香料,我聞者味兒還行,這是給小姐準備的,薑大人一並帶回去吧。”
薑雲忙接過了道謝,與沈墨並肩走了出去。
--------------------------
夕陽西下,京城東街的河邊樹蔭下,一群孩子圍坐在一起,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像是在等待著什麽。不多時,從遠處又跑來了一個十多歲的男孩,正是魏國公府的小公爺徐耀祖,他氣喘籲籲地彎腰大力吸了幾口氣,這才道:“鵬弟讓人傳信出來了,說是今個讓炎姨逮了個正著,出不了門,一切就拜托咱們了,可萬萬不能弱了咱們猛虎幫的名頭。”
“哼。”雖然隻有十來歲,但個子已然十分高大的徹頓武冷哼一聲,頗為不屑道:“就你們周人規矩多,哪有出門打架,幫主不在的道理?要我看,你們還是選我當幫主吧!”他捏了捏拳,頗為得意地說道:“我天生就是個當幫主的材料!”
“哼。”站在他身旁的薑一聞言不由冷笑連連。“就算鵬弟不當幫主,那還有我在,哪輪得到你來當幫主?”
徹頓武大眼一瞪,頗為不服氣地喝道:“你莫不是想挑戰我?”
“就憑你?”
兩個孩子大眼瞪小眼,火藥味極具擴散著,忽地,一盆冷水當頭潑下。粉雕玉琢,已出落地越發俏麗的陸絲蘊不悅地皺起黛眉,輕喝道:“都給我閉嘴。”
這一聲喊,兩頭頂得正來勁的牛犢子頓時不說話了,顯然對她頗為懼怕,悻悻然地各自轉頭看向了一旁。
薑竹兒的女兒薑風霓走至陸絲蘊身旁,怯生生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小聲道:“姐姐,咱們還是。。。還是不要管這事了吧,讓小川叔叔去解決。”
“那怎麽成?”徐娉婷的兒子薑天頓時不樂意了。“霓姐,你怕什麽?那幾個小地痞如何是咱們的對手?小川叔叔既然把京城交給了咱們猛虎幫,咱就得做出個樣子,若是置之不理,豈非讓小川叔叔看了笑話?”
“恩恩。”姬洛的女兒薑華裳,瞿丹的女兒薑絕羽一張小臉激動得通紅,捏著小拳頭,奶聲奶氣地異口同聲道:“對,打他們!”忽地,薑華裳似是想到了什麽,環顧四周一圈,頗為納悶地說道:“代衣呢?”
薑絕羽麵閃得意之色,笑道:“讓蛇姨抓回去練武了,哼哼,以為這樣便能超過我麽?”
一群孩子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其中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卻始終冷著臉,一副酷酷的模樣自顧自想著什麽,在這種熱鬧的氛圍中極不和諧。陸絲蘊心細如發,瞧見了不由看口問道:“小飛,你在想什麽呢?莫不是怕爹爹責罰?”
“哼。”薑飛依然是一臉酷樣,頗為不屑道:“我才不怕那個壞人。”
陸絲蘊頓時不滿道:“你怎可這麽說爹爹?”
“他本來就是壞人!”薑飛冷著臉,據理力爭。“前幾日,我瞧見。。。瞧見他打娘的屁股。”
“啊?”這麽一個爆炸性的消息頓時吸引了所有孩子的注意力,不由一個接一個圍了上來。“出什麽事了?晴姨被爹打了?說說唄。”
“那日我半夜起來尿尿,便想去娘親房間找她一起睡,誰知。。。哼!爹竟然也在,還騎在娘的身上,還打她屁股,娘被打的一直叫個不停,一定是被他打痛了。”
“啊?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酷酷的臉上閃過一抹自豪。“我當然就衝進去把娘給救了!”
“接著呢?”
“接著?接著我就把爹趕跑了。”薑飛說到這,麵上閃過一抹懊惱之色,憤憤然道:“明明是我救了娘,娘竟然不領情,她還打了我的屁股!”
聽到這,薑絕羽竟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被你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了。爹的確不是好人,那天他還躲在娘的被窩裏,偷奶奶喝。哼哼,不過他根本不知道,娘的奶奶我小時候就已經喝光了,他嘬了半天也沒喝上一口,累死他!活該!”
“喲,師妹還有這種經曆啊?真是令人想象不到。”忽地,一個驚歎聲響起,直把一眾孩子嚇了一跳,聞聲望去之後,有一個算一個,連大姐頭陸絲蘊頓時都老實了。不安地踢著腳下的小石子,唯唯諾諾地喚了一聲。“然姨,你。。。你怎麽來了?”
“哼哼,我要不來,你們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麽事來呢!一群無法無天的臭小鬼,跟我回去!”淩羽然依舊是那副十三四歲的模樣,比眼前的幾個孩子大不了多少,卻一副倨傲之色,老氣橫秋地一個個教訓著。
徹頓武點頭哈腰地諂笑道:“然姨,你先回去吧,咱們還有點事呢?”
“我可不管,天大的事也得回去用晚膳。”淩羽然翻個白眼道:“沒得商量,你們的爹最近就要去那個什麽歐洲了,聽說是個極好玩的地方,我還指著他帶我一起呢,別給我添亂,否則我就揍你們,聽見沒有?”
“哦。”一群小家夥隊列整齊地跟在她身後向家中走去,那一臉的垂頭喪氣是甭提了。唯有一個小版的“薑雲”嘴角邊不禁露出一抹得逞的奸滑笑容。
暗中向淩羽然通風報信,出賣了兄弟姐妹的薑衝毫無愧疚之感。他頗為得意地暗暗想著:兩頭蠻牛,兩個笨蛋!小爺我身嬌肉貴,陪你們去打架?哼哼,若是傷了小爺這張俊臉,誰負責?我將來可是要討媳婦的,而且得討個與絲蘊姐一般俏美的媳婦。陪你們胡鬧?別逗了!
-----------------------
榮國公府。
中秋,對於每個家庭來說都是特殊而重要的日子,對薑家而言更是如此。除了幾個老丈人,還有薑斌年歲漸大,不適合長途奔波,其餘身強力壯能來的都來了。
宴廳早已布置妥當,鶯鶯燕燕齊聚一堂。
主位上坐著一個頗為英俊的襦袍男子,正挨著陸熏而坐,頗為親昵地摟著她的腰肢,兩人有說有笑似乎聊得頗為投機,身旁竹兒,姬洛等相繼入座。
一群孩子垂頭喪氣地被淩羽然給帶了回來,挨在大蛇美姬身旁的薑代衣一張粉嫩小臉本還是一副沮喪的模樣,但瞧見兄弟姐妹的樣子,她立時便竊笑出聲,如嫩豆腐般的雙手捧著一隻小碗津津有味地喝著雞湯。那雙眼珠子滿是狡黠之色,閃吧閃吧不知在想些什麽。
“哪去了?”瞧見女兒,陸熏立時便冷下了臉,不悅道:“今個是什麽日子不知道?你是大姐,也帶著他們胡鬧?”
“娘。”陸絲蘊怯生生地走至她身旁坐下,輕喚了一聲,也不辯解,隻顧著撒嬌。坐在上首的徹頓白不由開口勸道:“熏兒,莫要怪她,孩子麽,性子野點也沒什麽,規矩什麽的,回頭再慢慢培養。”
這臭丫頭儼然就是一副男主人的模樣,搭在陸熏蠻腰上的那隻手,險些沒把薑雲的鼻子給氣歪了。他也冷著臉,哼道:“小孩子不懂規矩也就罷了,你呢?堂堂匈奴可汗也不知規矩麽?那位置是你坐的麽?還有,你那身裝扮像什麽樣子?”
徹頓白撇撇嘴,挪開目光不去看他,小聲抗辯道:“不識好人心,還不是怕讓人認出來,給你添麻煩麽。”
薑雲自顧自走上前去,將她頂至旁的座位上,這才一屁股坐上他的位置,開口道:“行了,開席吧。”
伺候在一旁的丫鬟小廝趕緊忙碌起來,一道道菜品陸續傳上桌去。幾個孩子找到自個的娘親,各自在身旁坐下,薑家的團圓飯正式開席。
期初一切都挺順利,在男主人的坐鎮下,諸位媳婦和諧相處,有說有笑的,氣氛極為融洽。
酒過三巡,方雅清忽地站起身,手持一個小杯向著陸熏道:“熏兒姐,雅清敬你一杯。”
這話一出,薑雲忽地心頭一跳,一種不祥的預感立時就浮上了心頭。陸熏看了她一眼,柳眉微微一挑,也端起身前的小杯抬手示意,接著一飲而盡。
方雅清含笑將酒杯放下,開口又道:“小妹有一事不解,想請熏兒姐解惑。”
“哦?”陸熏微微一笑道:“妹妹但說無妨。”
“聽說美洲那邊,我高麗似乎發現了一處銀礦的礦脈,可就在咱們呈報大周朝廷時,夷州駐軍卻擅自雇傭土著先行挖掘,這種行為。。。嗬嗬,似乎不太妥當吧?姐姐你說呢?”方雅清笑得極甜,配上那天仙般的俏麗模樣,饒是當了十年夫妻,薑雲依然瞧得微微失神,剛想開口阻止的想法頓時便拋之腦後,一時也想不起來了。
雖說諸地已相繼融入了薑雲一手策劃的大東亞共榮圈,一同開發美洲這塊寶地,不過各方卻也難免以自身利益為先。以礦產為例,率先發現挖掘的一方,可獲得這處礦脈所有收入的五成,餘下的五成才是其餘諸國共享。高麗有李星璿這麽一個觀星師,這方麵的確占了不小的優勢,好不容易發現了一處礦脈,卻被陸熏橫插一腳,利益由五成變成了一成多,方雅清難免耿耿於懷。
陸熏不動聲色,絲毫不見理虧的模樣,聞言不由笑道:“依照規定,發現礦脈之後需先派兵駐守,接著才呈報大周,由大周朝廷主持依慣例分配。那處礦山,高麗並未派兵駐守,既然如此,誰又能證明是高麗先發現的?夷州不但在那駐守了數千士卒,更是自費雇傭當地土著進行前期挖掘,五成利益屬於夷州,合情合理。”
“是麽?”方雅清尚未反擊,坐在她身旁的大蛇美姬便已搶先開口道:“若是我記得不錯,先前那座銀礦我東出業已派兵駐守,而姐姐卻。。。嗬,夫君那邊的枕頭風一吹,最後還不是成了你夷州的。怎的?一樣的事兒,兩套標準?姐姐,做人還是得厚道些,哪有自家吃肉,盡給人家喝湯的道理?”
大蛇美姬雖說先認識的陸熏,但見她每次都自說自話地坐在女主人的位置上,心中更為薑竹兒感到不平,一來二去的,反而與方雅清走得極近。她對男女之事本不上心,也是瞧見薑竹兒性子不喜與人相爭,怕她吃了虧,這才幹脆尋了個機會幹脆一並嫁了薑雲,橫豎她兩是分不開的,自己多少也算是個幫手,很多少主不便說的話,便由她來說。
陸熏也不辯解,依舊淡淡笑道:“各憑本事,多說無益。”
徹頓白總算聽明白了,她目光微微一閃,向著陸熏道:“熏兒,不是姐姐說你,這事你的確辦的不夠體麵,算計別人理所當然,可咱們好歹也算是一家人。一家人若是還勾心鬥角,這也未免活得太累。”
她可不是成心打圓場,匈奴即將入駐大東亞,美洲那邊的礦產也有她的一份,這會幫把手,以她和方雅清的關係,從高麗那摳出一兩成怕是不成問題。想到這,立馬就熱絡了起來。
陸熏依舊笑而不言,反倒是一想與她交好的徐娉婷看不下去了,聞言不由冷冷道:“白姐,你這話我聽著咋就這麽好笑呢?你與相公不是一家人麽?我瞧你算計他的也不少吧?這十年來,匈奴為此得了多少利益?怕是不能算,也算不清了。怎麽?隻許州官放火,還不許百姓點燈了?”
“嗬嗬。”徹頓白也淡淡一笑,反唇相譏道:“我的確從夫君那得了不少好處,可這點東西。。。和你們得到的豈有半點可比性?看看熏兒,我看夫君可是疼她的緊。嗬嗬,整個神殿連同祖神教一並送給了她,不說長老護法,光是那三萬神殿護衛姐姐瞧得都眼紅的緊,這可是多少銀兩都買不來的。若是沒有神殿的存在,夷州這彈丸之地如何能與諸國平起平坐?神殿若是給我,凱撒帝國早已平定,何須打這麽久,耗費這麽多錢糧和士卒撫恤?”
說著,她又撇了姬洛一眼。“還有咱們這位公主大人,那可就更誇張了,暗盟啊!夫君竟然把暗盟信物都由著她來收藏,往後一旦洛兒生下兒子,整個暗盟都由那孩子來繼承,這好處還需要我來多說麽?我匈奴得到的,連個零頭都不算。再說你徐將軍,除了江南沈家的兩成,魏國公府的兩成,餘下夫君所掌握的分子,一分為三,也都給了你,小丹和小晴了,這份好處是我能比的?若說偏心,洛兒最受夫君疼愛,我麽,才是那個最不受他待見的。”
說著,無比幽怨地撇了薑雲一眼,語氣說不出的寂寥,一副吃了多大虧的模樣。
聽了這話,姬洛頓時不樂意了,忙幫腔反擊道:“喲,白姐你這話我可不能當成沒聽見,咱們這些人裏,要說相公最疼愛的,怕是隻有竹兒和雅清了。誰不知啊!匯豐銀行早不是當年一家獨大的情況了,因為分子太緊,夫君又先後開設了兩家,這才能給夢蘿姐他們這些忠心的部下一些分成,所謂的銀行分子實際上已經稀釋了不少。真正主宰各處經濟的,是三家銀行組成的銀聯,丹姐他們雖占了匯豐兩成分子,放在整個銀聯裏,卻也隻有六到七分而已,連一成都不到。而竹兒和雅清卻各自占了銀聯的兩成分子,暗盟的財富雖多,畢竟是死的,總有一天會耗盡的,可這兩成分子卻實實在在的不停生財,若是她兩願意,我巴不得拿暗盟去換呢。”
說著,她唇角閃過一抹譏誚和妒羨之色,調侃道:“至於什麽吹枕邊風,誰能比的過雅清姐姐,她那狐媚子的手段一使出來,相公何事忤了她的意思?哪次不是乖乖照辦?還有美姬,瞧瞧那我見猶憐的模樣,我便是個女子,瞧來都頗為心動呢。”
狐媚子?這話一說出來,便多少顯得有些不客氣了,方雅清聞言冷冷一笑道:“也不知是哪個浪蹄子,連著霸占相公多久了?”
讓她話語一刺,姬洛頓時惱了。沒能生個兒子是她最大的遺憾,現在女兒漸漸大了,她也不用繼續在孩子身上耗費大量心力,便尋思著趁年輕,再給薑雲懷個兒子,如此不但能鞏固相公對她的疼愛,暗盟也是需要人來繼承的。現在信物雖說再她手裏,但也不會傳給女兒,女兒終究是要嫁人的,薑雲再疼她,也不可能放任這麽大一筆財富平白送給了別人。生不出兒子,還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姬洛心中焦急,自然是不與姐妹客氣,一逮到機會便拉著薑雲奮力造人。
姬洛當即冷哼道:“也不知誰才是浪蹄子,咱們姐妹母親位置都還隻有一個孩子,卻有人已生了第二個了,誰啊?誰啊?”
“哦!”方雅清聞言微微一笑,語氣緩和下來,可話卻更是惱人。“感情是沒生出兒子,心急了啊?洛兒,聽姐姐一句,這種事天注定的,你急也急不來。姐姐雖說已是兒女雙全,不過也從未在你麵前炫耀過吧?瞧你急得,至於麽。”
姬洛聞言大怒,這是擺明了說她沒有生兒子的命啊!是可忍孰不可忍,姬洛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也沒仔細看,順手抄起了身旁的盤子,“嗖”地一聲如暗器般向方雅清飛去。
方雅清早有準備,見此情形小蠻腰微微一閃便躲了過去。隻可惜吵在氣頭上的女人想事便不會如此麵麵俱到,她是躲過了,可回頭一瞧,那盤子正巧糊上了薑衝的小臉,連帶著菜葉,肉絲和一些湯汁緩緩滑落。。。
敢對她寶貝兒子出手?方雅清見狀也不由大怒,再顧不得維持表麵上的假客套,當即抓起個酒壺就砸了過去。可惜盛怒之下不曾丟準,“砰”地一聲,酒壺砸在了姬洛身前的桌麵上,那漸出的酒水如瓢潑大雨般,瞬間淋了薑華裳一臉,小丫頭滿是茫然的表情,左看看。。。右瞅瞅。。。
“我跟你拚了!”姬洛更怒,反手又拿起個湯碗丟了過去。她眼力勁著實差了點,小碗沒丟到方雅清,反而合著湯水不偏不倚地扣上了薑代衣的小腦袋瓜。
這下大蛇美姬不幹了!
國公府的女主人一個接一個莫名其妙地被牽扯進了戰團,最後除了好脾氣的竹兒和宋晴之外,其餘人幾乎是無一幸免,無辜的受害者不斷增加,鍋碗瓢盆,燒雞烤鴨漫天飛舞,那場景說不出的壯觀。可那些丫鬟和小廝卻像是早習以為常,麵不改色就當沒瞧見,由著她們盡情發揮。
男主人薑雲依然坐在原處,麵無表情,目光呆滯。。。這些媳婦,在自己麵前時一個比一個乖巧聽話,床榻之間更是曲意迎奉,任他花樣百出皆是全力配合。可一旦湊到了一起,仿佛天生犯衝,每年的中秋節無一例外地歡喜開場,以這種方式結尾。。。
想想別人家,再瞧瞧自己。。。薑大官人心中不由升起了一陣悲涼。又看了看仍在一邊抱著烤乳豬玩命似得啃食的淩羽然,薑雲悲意更甚,他突然感覺,自己的整個人生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悲劇。
而悲劇的源頭,似乎就是多年之前的那一天。
“有膽你別跑!”一道正義淩然的大喝如驚雷般炸響在安靜的午夜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