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知曉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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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霖和李雯的婚禮定在了五月的一天。那天的天氣很好,微風將李雯的裙擺都吹的蓬了起來,就像用了裙撐一樣,很是好看。
王璐站在前來觀禮的人群中,看著她生命中重要的兩個人站在台上互相宣誓、戴戒指,然後親吻對方,不由得流下了兩行熱淚。
錢鬱從身後緊緊的抱住了她,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他們結婚了,也不一定是件壞事。你別擔心,命運不會對我們那麽殘忍的,以後會不一樣的。”
王璐搖了搖頭,說著:“我沒有在擔心這個。”她其實早就已經想開了,自從她結婚了之後,就更加明白了婚姻這兩個字的含義。這看似輕飄飄的字眼,實際上卻是兩個人、兩個家庭被捆綁在一起的一生。如果王霖和李雯是注定要在一起,那未來,就隻有靠他們自己去改變才行。
“等婚禮結束以後,我帶你去……”
之後錢鬱說了些什麽,王璐就有些聽不清楚了。她感覺自己的四肢像突然被人抽去了所有的力氣,眼前也變得模糊起來。她害怕的抓住了錢鬱的衣角,小聲卻急切的說道:“快,快帶我離開這兒。”
錢鬱看她的臉色頓時失去了所有的血色,變得蒼白起來,急忙扶住了她,問道:“璐璐,你怎麽了?是哪兒不舒服嗎?”
“別問,快點帶我離開,不能……不能在這裏……”她的胸口像是堵了一團棉花,發出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聽不見,“別告訴他們,別影響了他們的婚禮……”
錢鬱見狀不敢再耽擱,趕緊帶著她不著痕跡的離開了婚禮現場。所幸這時台上的一對新人正在攜手倒著香檳,台下的人們也在起哄、祝福,並沒有人留意到他們的離開。
王霖扶著李雯的手,正小心翼翼的往香檳塔上倒著酒,突然李雯就停止了動作,然後小幅度的往台下四處張望著。
他不由得問道:“怎麽了?”
李雯微微搖了搖頭,然後笑著繼續倒著美酒。她隻是,剛剛心裏突然有了一種不太好的感覺,卻說不清到底是什麽。
或許隻是她想多了吧!
而此時,錢鬱帶著王璐走到會場外麵,正準備招手攔輛出租車,卻突然發現懷裏的人早已昏迷了過去。
他瞳孔頓時放大了一瞬,顫抖著手指放到了王璐的鼻下,半晌,才閉了閉眼。還好,還好。
這時有車在他麵前停下,錢鬱趕緊抱著王璐坐上了車,指了醫院的方向,催促司機加快速度向前開去。
璐璐,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王璐隻覺得自己這一覺睡了很久,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身上仍然有種乏力的感覺。五髒六腑的疼痛在意識回歸的那一刻,就爭搶著向她襲來,讓她不由得痛呼出聲。
“疼……”
錢鬱一直守在她身邊,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這會兒聽見動靜,趕緊起身撲了上來:“璐璐,你醒了!”
王璐沒想到,會看到如此狼狽的一個錢鬱。她看著他身上皺巴巴的西服——還是婚禮上的那件,於是開口問道:“我睡了多久?”
“……”錢鬱張了張口,卻沒立刻回答她。他的眼眶,早就看見她清醒的那一刻就紅了,這會兒更是要落下眼淚來:“你都已經睡了兩天了,嚇死我了。”
原來自己睡了兩天啊!王璐輕輕歎了口氣,這一次,她睡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久。王璐想要說話,可麵上的東西卻讓她覺得有些不適。她想抬手取下來,錢鬱看見了,比她動作更迅速的拿下了束縛在她臉上的呼吸罩。
“醫生說你身體還虛弱著,需要呼吸機來輔助。你想說什麽,我聽著。咱們趕緊說完了,就把這個再戴回去。”錢鬱勉強擠出了一抹笑容,對她說道。
“別擔心,我沒事的。”即使身體極度的不適,王璐也對著他笑了笑。
錢鬱卻沒答話,怎麽可能沒事呢!如果不是這次送她來醫院,如果沒有醫生告訴他,他可能到現在都不知道,王璐身體的各個器官已經在快速的衰竭。他可能……就要無聲無息的失去她了。
“你一點都不聽話!結婚時怎麽說來著?無論健康還是疾病,都要愛護你、照顧你。我們宣過誓的,可你卻瞞著我……我的錯,是我錯了,我沒有照顧好你……”錢鬱一邊說著,一邊掉下了眼淚。他現在心中有一萬個自責,一萬個不知所措。看見王璐難受,他的心也和針紮了似的,密密麻麻的疼。
“不是的,你別自責,這不是你的錯。”王璐也流著眼淚安慰他,這和他又有什麽關係呢?都是命,都是命罷了。
錢鬱痛苦的搖了搖頭,他不知道該怎麽辦。醫生說,王璐這種情況實屬罕見,可醫院把該做的檢查都做遍了,現在就連器官衰竭的原因都還是找不到。錢鬱聽到病情的這一刻,內心的絕望就像狂風中的海浪,鋪天蓋地的朝他湧來,把他擊的潰不成軍。
連醫生都放棄了治療的話,那他該怎麽辦?現在病床上,飽受病痛折磨的璐璐又該要怎麽辦呢?
“老公,我想回家。”王璐一眨不眨的盯著他,軟軟的說道,她實在是提不起力氣了。可她卻迫切的想回家,回到屬於他們兩人的家裏。
“不……”錢鬱張口想要拒絕,她的情況這麽糟糕,這時候怎麽能就這麽回去呢?家裏什麽都沒有,沒有專業的醫療設備,也沒有醫護人員,對她的病痛沒有任何好處。
王璐看出了他眼裏的拒絕,卻更加想離開了。她又說了一遍,帶著一絲懇求道:“老公,我想回家。你帶我回去,好不好?”
錢鬱沉默了半晌,然後抹了抹眼睛,決定道:“好,我帶你回家。”
不管醫院如何反對,主治醫生如何勸導,錢鬱全然不聽。他既然答應了王璐,說要帶她回家,就真的做到了。很快,他們就回到了家裏。
“老公,我想吃你煮的麵條。”王璐坐在沙發上,指使著錢鬱去廚房幫她做吃的。錢鬱這會兒對她言聽計從,洗了洗手就往廚房走去。
當他的身影消失在廚房門的那一刻,王璐再也忍不住的把臉埋進了抱枕裏,身體裏頭撕裂般的疼痛讓她發出哀嚎,透過了厚實的抱枕,卻變得無聲無息。等她抬起頭來,隻剩下了枕麵上一灘灘水痕,見證了剛剛發生了一切。
錢鬱靠在廚房門後,嘴裏用力的咬著一塊毛巾,身體也因為用力而變得有些顫抖。他看見了!他剛剛看見王璐被病痛折磨的模樣,可他卻隻能當作沒看見一樣,無能為力。錢鬱想伸手抱抱她都不能夠,他好恨啊!為什麽老天要讓他的璐璐承受這樣的折磨!
過了一會兒,他擦了擦麵上的眼淚,努力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動作麻利的煮好了麵條。
“璐璐,吃飯了。”
“來了!”王璐應道,然後撐著沙發想站起來。
錢鬱見狀趕緊端著碗走到客廳裏,說道:“就坐在這裏吃吧。”然後他放下碗,把茶幾往沙發的方向挪了挪。
王璐味同嚼蠟的吃著麵條。就在剛才,她發現自己的味覺也變的不太靈敏,甚至吃不出麵條裏放沒放鹽。但她什麽也沒說,隻是一口接一口的吃著。
“好吃嗎?”錢鬱見她吃的香,問道。
“嗯,你做的麵條是全世界最好吃。”王璐臉上綻放出一朵大大的笑容,誇獎道。
“不是,你做的才是全世界最好吃的麵條。”錢鬱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麵時,王璐就是靠著一碗美味至極的拌麵,虜獲了他的胃。之後又漸漸偷走了他的心,讓他心甘情願的為愛沉淪。
王璐吃到了胃部稍稍有些抗議,就不敢再繼續吃了,她擔心如果待會吐了,會讓錢鬱更加擔心。她放下碗筷,抽了張紙擦擦嘴,然後看著他說道:“你別苦著張臉了。快,來笑笑。”
錢鬱咧了咧嘴角,他很想笑給王璐看,可實在笑不出來。
“算了,還不如不笑呢!”王璐一臉嫌棄道。“對了,我的事,你沒有告訴他們吧?”
“沒有。”錢鬱搖了搖頭,他知道她問的是哪些人。錢鬱明白王璐心裏在想些什麽,所以誰也沒告訴。其實從昨天到今天,王璐睡了多久,他就守了多久,也壓根沒時間告訴。
“你……是什麽時候開始的?”錢鬱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問道。
王璐原來很怕他知道,所以一直瞞著。可這會兒真的讓他知道了,她又覺得不是那麽在意了。王璐算了算時間,說道:“大概好幾個月了吧!”
“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不讓我和你一起麵對?”好幾個月!錢鬱心中大怮,沒想到她居然瞞了自己這麽久!
這下換成王璐沉默了。她伸手摟著錢鬱的脖子,將身體依靠在了他的身上,喃喃道:“怎麽說呢?該怎麽說出口呢?難道說我要死了嗎?錢鬱,我做不到,我不能在明知道沒有希望的前提下,還拉著你一起共沉淪。”
“如果我能夠早一點愛上你,就好了。如果我們能早一點在一起,不要白白浪費這麽多時間,就好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