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別墅，一樓大廳沒人，其它房間也靜悄悄的。

    蕭牧野沿階而上，走上二樓，因為他現在想找王勤說說話，而要找王勤隻有一個地方，那就是臥室，床上。

    果然一走進二樓大主臥就看見王勤懶洋洋地在空調下麵的軟榻上躺著，像條渾身沒有骨頭的泥鰍。

    當然是隻好看的泥鰍，王勤這家夥眉眼清沏，唇紅齒白，一張臉挑不出半點兒瑕疵，就算是這樣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看起來也一點兒不礙眼，反而有一種華貴閑散的好看。

    就是因為這個懶鬼長得好看，所以小牧才和他成了最好的朋友。蕭牧野認為王勤是那群家夥裏唯一一個還能和自己站在一塊兒看的，雖然比起自己來他還是差了那麽一點點兒，但好歹也能湊合了。

    之前就聽說這家夥懶，可真正接觸之後才知道他到底有多懶，王勤的懶是曠古爍金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是可以懶到天人共憤令人發指的地步的，是任何一個正常人都無法企業及和想像的。

    和這貨認識四五年，別說是出去“站”在一塊兒讓別人看，連坐著聊聊天的機會都少。王勤，絕大多數時間都是躺著的，包括吃飯。

    “小華他們呢？”蕭牧野問王勤。

    “去遊戲廳了。”王勤躺在床上答，腦袋都沒動一下。

    “你怎麽不去？總懶在床上也不怕肌肉退化，到時候手腳無力，你想動都動不了了。”蕭牧野嚇王勤。

    “那……倒也挺好……”王勤勉強支起脖子，看了蕭牧野一眼，然後艱難地伸出手指了指放在大床上的遙控器，“可算是有人來了，凍死我了。幫我把那空調，關小點兒。”

    蕭牧野走過去拿起遙控看了看：“十六度？大晚上的開這麽低幹嘛？連個被子也不蓋，不怕感冒？”

    “我，想關來著，可是太遠，而且還要起來……累……”

    蕭牧野看了看軟榻與大床的距離，也就十幾步吧，懶，怎麽不懶死你！

    想是這麽想，但還是把溫度調高了幾度，雖然有時候真巴不得這家夥懶死，但想想自己隻有這麽一個好朋友，小牧還是不太忍心。

    “吃飯了麽？”蕭牧野問。

    王勤搖搖頭，這樣回答比說話省勁兒。

    “你是沒吃晚飯還是沒吃午飯？”小牧再問。

    這次不動嘴唇是不行了：“都沒吃。”

    蕭牧野歎口氣，打電話叫餐，但堅決不肯把餐盤給王勤端到床上去。

    在食物的誘惑下王勤終於爬了起來，沒辦法，求了小牧半天了，躺著說話還得支著脖子，也挺累的。

    吃了半碗米飯王勤好像精神了一點兒：“又去坑爹了？”

    小牧點點頭：“我爸給周煩人他媽賠不是的時候你是沒看見，那樣子，真是太好玩了，過癮！”

    “你惹周凡仁了？”王勤放下碗，臉色變得鄭重起來。

    “就他那煩人樣，還想娶蕭珠珠？蕭珠珠雖然又胖又笨還挺二百五的，可她怎麽也是我小姑，周煩人想當我姑父，門兒都沒有。告訴他死了這條心他還跟小爺叫囂，我一生氣就一把火燒了他家的店。”

    “周凡仁認了胡子當老大，從上次趙琛找他麻煩以後他就給自己找了個後台，現在身邊總跟著一群亂七八糟的人，你小心點兒，當心他找你麻煩。”為了自己的好兄弟，王勤難得地多說了幾句。說完就靠在椅背上倚著身子，一口氣說這麽多，很久沒有了……

    “麻煩也是我爸的麻煩，他就我這麽一個兒子，緊張著呢，估計現在就在想怎麽善後怎麽防著人對付我呢。能給他找麻煩，這事兒再怎麽麻煩，我也不嫌麻煩。”

    蕭牧野的好幾個“麻煩”說出來，挺繞口，但王勤卻聽懂了：“這都好幾年了，你不累啊，那怎麽說也是你爸。”

    小牧將筷子扔在桌上，臉上帶出幾分怒意：“從他在外麵找女人回家打我媽那天開始，他就不是！”

    “你媽……有消息麽？”王勤就知道，這個事兒他勸不了，這個結他也解不開，隻好轉移話題。

    “沒有。本來她離家出走了，我挺開心的，總算不用遭罪了。可她一直沒消息，我擔心她是真出事兒了，不然不會不和我聯係。”蕭牧野的眼中現出憂慮的神色。

    王勤直起身，拍了拍小牧的肩膀。除了這樣的安慰他也實在做不了什麽，雖然從十歲起他就是滄海有名的天才，但他也還隻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

    “不想了，想了也沒用。走，咱們找小華他們玩遊戲去。”蕭牧野說。

    王勤收回手臂，又縮回椅子裏：“不去，就那些破遊戲，我認真研究研究打通關都用不了兩天，就他們那些弱智還打得勁兒勁兒的。”

    “王勤，你嫌那些遊戲弱智，哪天你自己弄一個唄，讓他們看看什麽才是高智商遊戲！”蕭牧野變著法兒想讓自己的好朋友“動”起來，王勤與眾不同的聰明他是知道的，可再聰明的腦袋總不動，也會有生鏽的可能。

    王勤搖搖頭：“都說了，他們是弱智，大部分人都是弱智，所以隻能玩弱智的遊戲。”

    “十號廳在開慈善拍賣會，聽說壓軸的是一個清代瓷瓶，原本是宮裏太後用的。吳善人花了大價錢從國外賣回來的，說是要捐給故宮博物館，就在滄海亮一回相，明天就看不著了，咱去看看？”蕭牧野換了個由頭，其實對什麽瓶子他倒也沒啥興趣兒，不過就是想拉著王勤出去走走。在那兒躺了一天了，軟榻那兒又沒陽光，都快發黴了。

    “不去。”王勤說，“他們有功夫做秀，我可沒功夫去捧場，沒事兒幹還不如多睡一會兒。吳昊那些人最惡心了，打著慈善的招牌，用善款合理避稅不說，還可以撈些政治資本，拿些政府工程什麽的，真要是無名無利的慈善，一分錢他們都不會捐。一個瓶子捐出去明天就是鋪天蓋地的宣傳，政府在新城的工程就是他的了，這買賣做的多劃算。”

    “那咱們去方小蟹辦的舞會看看，聽說方小蟹喜歡上了個模特，迷得五迷三道的，這回舞會就是為那個小模特開的。咱去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美女能讓方小蟹出了這麽大的血，還辦舞會了都，他可是最小家子氣的，平常吃頓飯都不掏錢。”見王勤對拍賣會不感興趣兒，蕭牧野又換了建議。

    “方小蟹開舞會用咱們去嗎？就尤玉琪一個人去就行了，方小蟹根本就是在給尤玉琪演戲看。他們方家最近財政吃緊，要得到尤玉琪家的投資才有活路，他追了尤玉琪好一陣兒了，人家不溫不火的也不給個準信兒。方小蟹這是棋行險招兒，要逼得尤玉琪沾酸吃酣呢，他又哪裏會看上個小模特？”

    “哎，你怎麽什麽都知道，成天懶在床上不動地兒，怎麽什麽都瞞不過你？”蕭牧野奇怪地問。

    “因為我是天才啊。”王勤說，“所以這些傻子做的事兒不僅瞞不過我，而且讓我覺得特無聊，特別沒意思，也特別不刺激。”

    “要刺激的啊……”蕭牧野想了一會兒，眼睛一亮，“那明天陪我去燒周家的店，我查過了，秀雲街那家生意最好，咱先燒那個。”

    王勤連頭都懶得搖了，以鄙視的目光瞄了蕭牧野一眼：“放火點房子，太沒技術含量，無聊……”

    “那你想幹嘛？你說，我陪你。”

    “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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