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茂點點頭，目露欣慰之色：“其實我們這些老頭子，年紀一大把了，還求個什麽？不過是想要後輩的一點尊重，一個承諾，最後的這點歲月有個生活安穩、有幾分顏麵體麵。可惜你那個大哥就是不明白，他呀，就是不如你懂事。”

    “老大一直在父親身邊，順風順水的，沒經曆過半點挫折，自然任性霸道了些。”蕭振宇說。

    “所以他不得人心。”郭文茂喝了口茶，放下茶杯，開始為蕭二少出謀劃策，“你現在要做的，就是也回到集團總部弄個位置，然後加快速度聚擾人心。這個不用我教你，你自己有辦法。在集團把人心都收擾過來，把實權都抓在手上。老大有副董事長的名頭，但那沒用，空的。至於抓到實權之後……董事長年紀大了，年輕時多思多慮，心思用的太多，這身體看著挺硬朗，實際也早被掏空了，近年來雖然調著養著可也落了個少眠多夢，時常心悸的毛病。這人啊，年紀一大，難免有個身體不適，七病八災的……如果董事長倒下了，主持不了集團工作，老大調不動人，沒有實權；小牧年紀小，翅膀還沒長結實，你說這公司的事兒，要由誰來主持？”

    蕭振宇目光一亮：“那自然不能是外人，就算董事長想臨時招纜人來，也來不及，也還得看看各部門的人認不認。集團規模龐大，像條巨輪，各分公司的工作那是一天也不能停頓的。如果沒了董事長這個船長，必須立刻就有一個能指揮這艘大船繼續行駛，不觸礁不偏離航線的人頂上去，無論那個人是誰，也必須先讓他頂上去。”

    郭文茂點了點頭，目露讚許之色。

    “集團的位置我安排人向董事長建議，他給了老大一個副董事長，總不好在大家麵前太過虧待我。隻要進了集團，收攏人心爭奪實權倒也不是難事，至於我父親的身體……”蕭老二看了郭文茂一眼，沒再說下去。

    郭老端起茶杯，垂眸細品，也沒有追問。

    “年紀大了，精力到底不行了，以前和董事長聊整晚也不覺得什麽，現在這夜一深啊就覺得倦了。你先回吧，我要休息了。”郭文茂向垂著眼，神色中帶出一絲困頓。

    蕭振宇立刻站起身：“那您快歇著，這不知不覺的就和您聊到這麽晚，打攪您休息了。您一定要注意身體，以後我要依仗您的地方還多，我那兒還有一些寧夏蟲草，回頭讓人送過來恭敬您。”

    郭文茂點點頭，似乎困得連起身送客的精神都沒有了。

    待關門聲響起，那倚在軟椅上的老者忽然睜開眼，一雙比年輕人還要清亮的眸子精光閃亮。

    望著茶室的房門，那有著年輕雙眸的老者冷聲道：“連親生父親、一母同胞的兄弟都下得去手，你的孝敬，我還真不敢受！”

    蕭振宇的動作很快，第二天就有一份文件被人事部送到了蕭董事長的桌上。大概意思是集團各業務領域急劇擴張，需要更多優秀領導來把控方向，蕭振寰總裁多年對公司的貢獻是有目共睹的，升任集團副董事長理所當然，是董事長的英明決策。集團上下歡欣鼓舞，熱烈期盼董事長能繼續這樣實施這樣英明的決策，為集團補充有德有能的領導力量。

    下麵是集團許多部門和分公司負責人的簽字。

    蕭董事長把那份文件在手中反複把玩了一會兒，遞給坐在他對麵的馬軍。

    老馬匆匆看了幾眼：“又是老二在搞事兒？”

    “沒讓你猜是誰讓他們寫的，讓你看看這東西寫得怎麽樣。”蕭滄海說。

    “噢。”馬軍老老實實地低下頭，認真把文件又看了一遍，“不怎麽樣，通篇溜須拍馬的全是假話空話！”

    “我看未必。”蕭滄海搖搖頭，伸出手指了指那幾頁紙，“你看這詞句、這文采、這章節段落、架構設置，都很規範啊，用詞也稱得上華美了，看來這是找了個好筆頭子，寫時也用了心了。”

    “可這心用的不正。”老馬說。

    “哪裏不正了？通篇都是對我這個董事長英明舉措的稱頌和讚美，至於讓老二來做這個‘有德有能’的新生領導力量，人家提了一個字兒了麽？你就說人家心不正？”

    馬軍一呆，這東西裏的確沒說到蕭振宇，而且聽老領導這話的意思覺得這東西寫得還挺順他心意的？

    “那您，這是準備，順了他們的心思？”馬軍疑惑地問。

    蕭滄海微微一笑：“當然可以順了這個心意。這人啊，沒有競爭就容易犯懶，沒有挫折就容易自大，沒有對手就不會有長進。”

    所以，老領導這是想給自己看好的那一個樹立個對手，多一些磨煉麽？還是他那一套磨刀石的理論？

    可問題是，他看好的到底是哪一個啊？到底哪個是刀哪個是石頭？怎麽自己到現在也沒看出一點端倪呢？

    隨著董事長親批的升任蕭振宇為集團第二位副董事長的文件下發，一部分人圍攏在新任第二副董身邊，開始旗幟鮮明地支持二蕭董開展工作；而更大一部分人則變得更為小心謹慎如覆薄冰，就算是私底下收了蕭振宇的好處和蕭振宇私交甚密，也不願意在人前顯露出來。

    而這後一部分人在集團的位置往往更高，在蕭氏企業的實權也更大，人更精明老道，心思也更為深沉。

    目前情況不明，一個是有股份的董事長長子，一個是有人手有實權的次子，而老董事長的態度又是莫測高深，難以猜度……所以現在絕不是表明態度積極站位的好時機，因為一切還都要看老董事長會做出什麽樣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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