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最怕美人宮心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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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牧笑白不是原主,怎麽會被他這個樣子欺騙?

    牧笑白知道,這個皇帝啊,虛假得很。

    一聽這皇帝說了“九五之尊”四個字,牧笑白再一想起季斯揚說的話,竟忍不住想笑。

    牧笑白的演技哪裏騙得過皇帝?

    皇帝眉星目劍,直直盯進牧笑白眼底去,牧笑白有些心虛,挪開了眼。

    她竟然在笑?笑什麽?嘲笑他作為皇帝還有身不由己嗎?嘲笑他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嗎?

    想到這裏,皇帝下意識握緊了拳。

    牧笑白深知自己犯了錯,很想挽救一下,可是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若給她一點時間,分析了皇帝這個人之後,她再想出對策或許還好一點。

    可她剛剛才接收記憶,馬上就要麵對這個男人,她真的手足無措。

    怎麽說,這也是一個皇帝,智多近妖的皇帝。

    牧笑白想到這裏,轉過頭,直勾勾看這個皇帝。

    褚若光,年號元和,字斯年。

    這個皇帝長相是極好的,不然原身這個姑娘當年也不會對之一見鍾情,褚若光可不僅僅隻有這一副皮囊,他的智商在眾兄弟中,可是最高的。

    褚若光二十九歲登基,在他二十弱冠那一年,皇帝親自賜字“斯年”,取祝國運綿長的意思,就衝這個字,就不難看出,原來的皇帝對褚若光有多麽看重。

    如今褚若光三十五歲,還像翩翩少年一般,眉眼中睿智發亮的光,讓牧笑白一瞬間有些失神。

    見牧笑白微微有些失神,褚若光心裏的怒氣總算是消了一點。

    這個女人是愛他的,怎麽可能會看不起他?

    牧笑白很想這皇帝快些離開,讓她好好揣摩一下原身的性格,她現在生怕再錯一個眼神,惹了褚若光不高興。

    可問題是,褚慎的事情還沒有解決。

    想到這裏,牧笑白眼裏就染了淚。

    為了讓自己哭,牧笑白下了狠心悄悄掐了自己一把……

    “斯年……”牧笑白小心翼翼地看著褚若光,生怕這一聲越矩的“斯年”把褚若光給惹毛了。

    褚若光倒是有些意外,牧笑白剛嫁給他的時候,喜歡喚他斯年,他身邊這麽多女人,唯有牧笑白一個敢膽大叫他“斯年”。

    可後來不知怎麽的,牧笑白對他的稱呼漸漸從“斯年”到“殿下”再到現在的“陛下”了……

    心底其實是有些失望的。

    牧笑白這一聲“斯年”,把褚若光拉進了回憶中,是很好的一個現象。

    褚若光就這麽直直地盯著牧笑白,等待牧笑白接下來的話。

    “斯年,慎兒的事,臣妾實在憂心,慎兒畢竟是臣妾八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啊!隻怪臣妾讓他未足月出生,使得身子這般虛弱……”說著說著,不知是牽動了原身的情緒還是什麽的,牧笑白甚至都不必掐自己了,就已經梨花帶雨落下淚來。

    “洵娘,慎兒是朕的孩子,是朕的長子,朕也很心痛,可朕也心痛你這般折磨自己啊!”褚若光一臉擔憂,語氣充滿了愧疚。

    麵對這樣“真情”的褚若光,牧笑白有些害怕。

    這樣的褚若光,到底是真情流露,還是在演戲?

    自古以來的皇帝,都是這般的嗎?

    “斯年,洵娘從未求過你什麽事,如今,洵娘鬥膽向陛下請求一件事。”牧笑白說著,就從被子裏鑽出,雙腿跪在被子上,匍匐在褚若光麵前。

    “洵娘,你身子弱,快起來,過來躺著,你說,朕聽著便是。”褚若光說著,就扶起牧笑白,硬拉著被子蓋在她身上。

    牧笑白嘴角勾起一個諷刺的笑容。

    兒子落水成癡孩,老婆風寒臥病在床,好不容易求他一個事,他的托詞卻是“你說朕聽著”,不答應也不拒絕。

    這就是帝王心!

    “斯年……慎兒今已六歲,身子卻遠不如同齡人,他由陛下賜的宮人照顧著,臣妾很放心,可是母子連心啊!慎兒如今出了這事,臣妾這個做母親的,又是擔憂又是心疼又是想念啊……”牧笑白說的,那可謂一個催人淚下。

    牧笑白前世好歹也是千金小姐,所以說話、禮儀,她樣樣不差。

    即使這是古代,牧笑白的動作也絲毫挑不出刺兒,尤其是牧笑白這話,她並沒有說害怕慎兒過得不好,反而說慎兒被皇帝賜的人照顧著,她很放心。

    這既沒有打褚若光的臉,反而是捧了褚若光。

    這是原身完全說不來的話,原身也是千金大小姐,可她生活在一個龍潭虎穴裏,在丞相府,沒有真心對她的人,她被有異心的“母親”養著,哪裏能成氣候?

    除了禮儀過關,這說話、做事,原身哪一樣會?

    即使原身有驚人的容貌,可胸大無腦,日子久了,褚若光一樣會嫌棄。

    牧笑清可不就是很好的例子?

    牧笑清沒有牧笑白好看,最後卻得了褚若光的心,還坐上皇後的位子,這可絕不是運氣好就能成的。

    牧笑白說的這番話,的確好聽,並沒有打褚若光的臉。

    “陛下,臣妾想把慎兒帶在身邊,親自撫養,讓臣妾可以日日見著他,可好?臣妾知道陛下國事繁忙,臣妾也不敢過多叨擾,不過臣妾能日日見著慎兒,看著慎兒那張和陛下相似的臉,臣妾……便也知足了……”

    說完,牧笑白還不忘露出一個情深似海的表情。

    這段話,可謂又是捧了褚若光一下。

    我想帶著慎兒,不隻是因為想念慎兒,我還想念你啊皇帝陛下!

    這番話的意思,讓褚若光很受用。

    皇帝嘛,或多或少都會有點自負,被一個女人這麽心心念念著,他心裏的大男子主義會極其滿足,這對牧笑白的計劃很有幫助。

    聽完牧笑白的話,褚若光的目光落在了方才又匍匐著跪下去的牧笑白身上。

    這樣服軟的牧笑白,倒是讓褚若光有些意外,也覺得新奇。

    丞相牧家嫡女,外祖父乃大將軍,集一身寵愛長大,且擁有一副極好的皮囊,雖胸無點墨,但美人誰不喜歡?

    若不是因為丞相和大將軍,褚若光還真不會讓這個胸大無腦的女人坐上國母的位置。

    何況,國母就應該是大度的,不應該是善妒的。

    隻要他後宮多一個女人,牧笑白準一哭二鬧三上吊,鬧得後宮片刻沒有安寧。

    可這回,牧笑白這丫頭倒是變聰明了,知道以退為進了……

    莫不是因著慎兒這事,讓她終於清醒了?

    這倒是個好事,明事理的皇後,和一個任性驕縱的皇後,他還是比較傾向於明事理的。

    若不是因為忌憚著將軍府,他早就廢皇後了。

    慎兒那事,倒也因禍得福。

    因為無論如何,他是絕對不會讓褚慎成為未來的天子的。

    首先,褚慎出生那一天,先皇駕崩,於孝於道於禮,褚慎都已經沒有了成為天子的資格。

    其次,褚慎的母親又是個驕縱的,怕是日後夥同將軍府,奪了褚家皇位,這還得了?

    出於以上兩點,褚慎都不可能順利坐上未來的皇位。

    因此褚慎這一次落水成了癡孩,倒是極好的,歪打正著,褚慎再無可能成為未來皇帝,而他的皇後也乖了許多,倒不如賣皇後一個好,賣將軍府一個好。

    不過,他必須先好好確認一下,褚慎,是不是真的成為了癡童……

    要是牧笑白知道褚若光真實的想法,還不得吐血而死?

    這就是皇家,這是涼薄如斯的皇家啊!

    褚慎是褚若光的親生兒子,他卻事事謀劃,一點擔心都沒有!

    在褚若光心中,怕是除了這個皇帝的位子,什麽,都不重要了吧。

    就是因為現在還動不了將軍府,所以牧笑白性子驕縱鬧得後宮不寧,他可以視而不見,就是因為褚家皇位受到了威脅,他可以完全放棄褚慎。

    這就是帝王心啊。

    褚若光和牧笑白兩個人心裏的想法百轉千回,嘴上卻什麽話都沒有說。

    牧笑白依舊匍匐著,褚若光抿著唇沒有說話。

    “好。”許久,褚若光終於吐出了一個字。

    牧笑白驚喜地瞪大了眼,猛地抬起頭,一雙眼睛發亮。

    褚若光目光落在牧笑白絕美的臉上,隻見她睫毛不停顫抖著,像是展翅欲飛的蝴蝶,撲閃著讓褚若光心煩意亂,尤其是她輕咬著下嘴唇,嘴唇上有絲絲水光,褚若光不知怎的,竟看呆了。

    意識到自己因美色忽然失神了,褚若光有些不悅,微蹙了眉,伸手捏住牧笑白的下巴。

    感受到牧笑白的顫抖,褚若光盯著牧笑白的眼睛,不放過她任何一個情緒,淡淡道:“你怕朕?你可是從來都不怕朕的。”

    牧笑白心裏直呼救命,低垂下眉眼,“臣妾不敢。”

    褚若光嘴唇抿成一條線,喜怒難辨。

    皇後今日有些奇怪,褚若光指腹摩擦著牧笑白臉頰上的肌膚,滾燙得驚了他一下。

    她難不成真的生病了?

    牧笑白一直是美的,美得驚人,這都是褚若光知道的,原以為夫妻近十年,他已看膩了,沒成想今日,卻像個毛頭小子一般,口幹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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