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最怕美人宮心計(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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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二十六這天後,宮裏各處都開始掛春聯了,這掛春聯倒和民間不同,民間喜歡把春聯貼起來,但宮中為了節省,同時也為了方便拆卸,因此春聯一般都是“掛”起來的。

    一大清早,朗嬤嬤就吩咐了蘭骨在正陽宮上下掛春聯了,這種事本可以交給下人去做,朗嬤嬤偏生要自己動手,搞得蘭骨好一陣膽戰心驚。

    最後春聯算是掛得差不多了,就差皇後屋前了。

    皇宮上下,擁有宮殿的人可不多,皇帝住在奉天宮,皇後住在正陽宮,除此之外,還沒有誰擁有宮殿。

    因此,除了牧笑白有資格稱“本宮”,其餘的妃子,都是沒有資格的。

    既然是後宮之首,這春聯決不能隨便,沒有牧笑白開口,朗嬤嬤也不敢隨意做決定,她等皇後和太子用完早膳之後,才小心翼翼問了春聯的事。

    牧笑白聞言皺了皺眉,隨意道:“把去年的春聯拿出來掛上便可。”

    其實牧笑白這麽做,並非不可以,宮中之所以掛春聯,那還有一個理由就是,拆卸之後,易於保存,來年還可以接著使用。

    雖說堂堂皇後的正陽宮這麽做,有些失麵子,倒也未嚐不可。

    既然牧笑白都這麽說了,朗嬤嬤便沒有過多建議,福了身就下去了。

    一向心細的牧笑白頓時有些疑惑,這朗嬤嬤今日怎的不囉嗦了?

    朗嬤嬤這個老人啊,就是跟一般老人一樣,囉嗦。

    如果按照往常,這事她絕對可以叨叨老半天,這會怎麽沒動靜?

    這個疑惑,牧笑白也隻是存了一會便消失了,畢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自從褚慎來到正陽宮,牧笑白就給褚慎備了好幾套新衣,其中有幾套還是她親自按照現代冬服的樣子設計更改的。

    這不,正好正月二十六這一天,宮裏的繡娘都趕出來了。

    為此,牧笑白賞了好多獎勵下去,可把那些繡娘高興壞了,你想想,她們都是領著宮裏工資的人,這會年終了,老板還發了大大的年終獎,她們可不是會高興壞了?

    她們高興了,自然就會為牧笑白說好話,不到半天,由皇後親自設計的冬衣頓時就火遍了整個皇宮。

    說是皇後娘娘極其寵愛太子,親自給太子設計了冬衣,好看又新奇。

    宮裏就是這樣,唾沫星子就可以淹死一個人。

    牧笑白剛把衣服給褚慎換上,宮人就通報說褚若光來了。

    這都好幾天沒看見褚若光了,牧笑白可自在得很,這會褚若光又來了,牧笑白渾身上下的神經都給繃緊了。

    可是能怎麽辦?人家可是皇帝。

    牧笑白剛吩咐換下了自己的保胎養生茶,褚若光就踏著寒氣進屋了。

    褚若光剛進屋,牧笑白就起身迎了過去,把褚若光攔在爐子旁邊,想讓褚若光把身上的寒氣祛了,免得過給褚慎。

    褚若光和牧笑白就這麽對麵站著,氣氛一度有些尷尬。

    好吧,隻有牧笑白尷尬……

    這種情況,褚若光作為皇帝已經見怪不怪了好嗎!

    “洵娘,你和慎兒在做什麽呢?”寒氣祛了,褚若光很自然地就牽起牧笑白的手,往褚慎那邊走去。

    自打褚慎來,牧笑白就專門吩咐人,給褚慎弄了一個活動的房間,用現代的話來講,就是褚慎的玩具房。

    這個玩具房,除了牧笑白和褚慎進出,其他人一律不許進去。

    如今,卻是多了一個褚若光。

    牧笑白也不可能掙開褚若光的手,便由他牽著,淡淡道:“臣妾在教慎兒背詩。”

    “詩?”褚若光似乎是興趣來了,“什麽詩?”

    “倒也不算詩,《三字經》罷了。”牧笑白隨意道,和褚若光一起坐了下來。

    褚慎則是規規矩矩坐著,手上捏著毛筆,正在寫寫畫畫。

    “慎兒寫的什麽呢?朕來瞧瞧。”褚若光難得和煦地湊過去,認真看褚慎寫的字。

    看著褚慎宣紙上的鬼畫符,褚若光一時語塞。

    皇宮裏的皇子,啟蒙得早,六歲的年紀,便可以背誦很多文章了,不僅是文,就連武也通個一二了。

    可瞧褚慎這樣子,連簡簡單單的幾個字都寫不出,褚若光一時間還真有點嫌棄。

    牧笑白了解褚若光,褚若光是個對妻子和孩子沒有責任心的男人,但牧笑白不得不由衷地說,褚若光很有才華。

    正是如此,褚若光有著文人特有的傲骨,睥睨一切,所以這會褚慎寫的“鬼畫符”,褚若光眼裏流露出的不屑,讓牧笑白非常討厭。

    這是他的孩子!

    若不是落水,他怎麽會成這樣!

    牧笑白心裏這麽想,卻自然而然接過褚若光的話,道:“慎兒寫的是‘人之初’三個字,陛下不知道,臣妾光是教慎兒用毛筆就教了好久呢!”

    褚若光還沒來得及搭話,牧笑白就開始了回憶模式。

    “臣妾忽然想起來,慎兒以前寫的第一個字,還是陛下教地呢,那會慎兒才多大啊,毛筆都捏不穩,陛下偏生很快就教會了慎兒寫出了‘褚’這個字……”

    牧笑白可不是第一個任務世界裏,最笨又畏手畏腳的牧笑白了,她如今變得更加成熟,也更加會說話了。

    牧笑白這一通回憶下來的後果,就是讓褚若光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以前和牧笑白的快樂時光,還有褚慎那股極其像他的聰明勁兒。

    褚若光心裏有些難受,褚慎出事這麽久,這是褚若光第一次感到難受。

    看到這一幕,牧笑白覺得諷刺極了。

    褚慎出事,褚若光混不在意,因為早在褚若光心中,他就已經給褚慎判了死刑,怎麽可能會去在意他?

    可以細想,褚若光給牧笑白的兒子取名為褚慎,不就是這個原因嗎?

    試想,皇後的長子,卻取了一個“慎”字,這到底是在提醒皇後,還是在提醒太子?

    明眼人,一看便清。

    就隻有原身那個傻乎乎的,相信了褚若光的說辭,說什麽太子應該處事小心謹慎,為人低調。

    嗬,牧笑白隻覺得可笑,原身是皇後,擁有丞相父親和大將軍外公,褚慎又是她的嫡長子,這樣的尊貴身份,何須照褚若光說的那樣?

    真是可笑。

    你瞧瞧,這會褚若光卻因聽她這個婦道人家多講了幾句話,就影響了心境,能不諷刺嗎?褚若光這種人,最好的對付辦法就是吹枕邊風。

    想來這一點,牧笑清運用得肯定是極好的。

    容易受女人影響,容易受女人攛掇,這是褚若光這個人的死穴,遲早有一天,褚若光會死在女人手上。

    “朕看洵娘喜歡孩子得緊,倒是慎兒的福氣了。”褚若光沒頭腦地來了一句,牧笑白有些懵。

    “慎兒的事,朕心裏十分難過,每日卻要故作冷漠,就怕那些大臣抓住朕的把柄,說你和慎兒的不好,朕心十分愧疚。”褚若光越是說下去,牧笑白隱隱察覺了他要說什麽。

    “朕答應過你,你的孩子一定會是朕的太子,可是眼下……唉,洵娘,你明白朕的,遲早,慎兒的太子之位,會被那群大臣給逼沒的!”這話一出來,牧笑白心裏啥都明白了。

    這褚若光……

    就特麽是個混球!

    “洵娘,早年你生下慎兒的時候,太醫就說你的身子太過寒性,難以再有孕,你別嫌朕話說得難聽,畢竟你是朕的妻子,朕事事都是要為你打算的,如今慎兒這般樣子,為了這太子之位……”

    褚若光故意沒有說完,他就是要看牧笑白的反應,他想要知道,牧笑白到底有多看種這太子之位。

    既然褚若光想看,牧笑白自然就是配合了。

    隻見牧笑白臉色大變,她緊緊咬住下嘴唇,一副不甘心的模樣,她的手握成拳放在膝上,一聲不吭。

    褚若光見狀,很是滿意,卻隱隱有些失望。

    他原以為,牧笑白變了,沒成想,骨子裏依舊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

    見褚若光一閃即逝的諷刺眼神,牧笑白差點就笑出聲來了。

    你說這褚若光可不可笑?

    嫌棄她愛慕虛榮?

    她就想問了,他褚若光這個皇帝身邊,有哪個女人不是愛慕虛榮的?

    這些女人,不都是奔著他褚若光這個皇帝去的?

    誠然,或許有女人愛慕褚若光的顏值,也有女人傾慕褚若光的才氣,也有女人貪念他的溫柔,可是這些相比起來,都沒有“皇帝”二字吸引人。

    這些後宮女人,或多或少都是要保住自己的命,然後拚命爭寵的人,她們動機不純,褚若光還期盼什麽真愛?

    可笑,他都沒有用真心去對待別人,卻又奢求別人的真心,實在是太可笑了。

    這就是皇帝的通病,疑神疑鬼,太過自大。

    褚若光淡淡道:“恐是過了年,太子一事,朕就要重新考慮了,這也是實在沒有辦法,至於立太子,他們大多鍾意老二,朕……”

    褚若光斷斷續續說著,神情是自嘲又是不甘,最後化為了一聲哀歎。

    牧笑白什麽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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