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早說了，你外公就能多派些人進來保護你們母子啊！”鍾離沈氏一大把年紀，脾氣依舊不是很好。

    牧笑白歎了口氣，“洵娘這不是怕別人知道了，有人陷害我們母子啊！”

    鍾離沈氏一聽這話，頓時火氣又來了。

    “老身看誰敢！慎兒一事，我們將軍府還沒找他們算賬呢，又想再度害你的子嗣，誰敢！”

    鍾離沈氏氣得直拍桌，可這動靜，又把褚慎給嚇壞了。

    牧笑白有些無語，心疼自己的兒子怎麽老被嚇著……

    “蘭骨，把慎兒帶下去，你和蘭燼一同好好哄一哄。”牧笑白有些無力。

    蘭骨領命，直接抱起哭泣的褚慎那顫抖的小身體，就走了出去。

    “外婆……您消消火，一大把年紀了，氣多了不好……”牧笑白趕緊賠笑給鍾離沈氏添滿了茶。

    “你呀！純粹就是來氣老身的！”鍾離沈氏端起茶，猛灌了一口，卻因為喝得急，劇烈地咳嗽起來。

    這可把牧笑白嚇壞了，趕緊起身去拍鍾離沈氏的背，鸞鏡也隨之在一旁輕拍鍾離沈氏的胸口。

    “外婆！您別急，德妃我已經懲治了，朗嬤嬤我也打發了，還有那牧笑清，她的奸計一定不會得逞的！”牧笑白趕緊道。

    鍾離沈氏聞言，忍住咳嗽，抬起頭陰測測問：“那那個樊德榮呢？”

    “樊……德榮？”牧笑白一怔，這個人是誰啊……

    “就是先皇的貼身公公！”鍾離沈氏猝不及防地又被傻不拉幾的外孫女氣了一下。

    “哦哦哦……樊公公啊！我……嗯……洵娘不知道該怎麽辦……”牧笑白低垂下眉頭。

    鍾離沈氏捂住胸口，心肝脾肺腎都給氣疼了。

    好一會，鍾離沈氏終於平靜了，牧笑白坐回原位，鍾離沈氏才冷冷道，“洵娘，外婆問你，你老實回答。”

    “是……”牧笑白乖乖地點點頭。

    “慎兒變成這般模樣，你隻是懲罰了德妃，打發了朗嬤嬤，破壞了牧笑清的詭計就作罷了？”鍾離沈氏說的話，字字紮心。

    牧笑白明白，外婆這是嫌棄她沒有下重手。

    “可是……我……”牧笑白糾結得眼睛東瞟西瞟，底氣明顯不足。

    “告訴外婆，你為什麽不下死手。”鍾離沈氏一雙渾濁的眼睛，似要把牧笑白看透似的。

    死手？

    牧笑白一怔，她真的，從來沒有想過殺人的事。

    牧笑白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是文明的現代生活，殺人是要償命的，而且，每條生命都值得尊重，這可是人命啊！哪能說殺就殺的？

    在喪屍那個世界，她把岑彬推到喪屍群之後，因為這件事，難過自責又惡心了許久，她是真的不想殺人。

    如今聽鍾離沈氏一說，德妃要殺，朗嬤嬤要殺，牧笑清也要殺？那個樊公公也要殺？

    牧笑白恨他們，可她真的沒有辦法殺人。

    牧笑白記得，她以前有個朋友，是個警察，他上任的第一天，正好碰上附近一個監獄行刑日，於是那天，他和許多新上任的警察，就被領導們帶去了監獄。

    讓他們所有人，親眼看著，死刑犯被處以槍決。

    牧笑白把這事記得很清楚，她朋友，一米九的大壯漢，回來哭得跟個孩子一樣。

    他說，他們那些新上任的警察，全部都吐了，沒有一個例外。

    親眼看執行死刑，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更別說，還要牧笑白親自殺人了。

    牧笑白做不到。

    於是牧笑白沒有吭聲，低著頭一語不發，鍾離沈氏盯著牧笑白的後腦勺看了許久，最終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洵娘，你別怕，將軍府會永遠保護你的。”

    “你可知，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鍾離沈氏說完，就站起了身，大抵是準備回去了。

    “外婆！用過午膳再走吧！”牧笑白連忙起身攔住。

    “不了，外婆要回去告訴你外公，必須得好好保護你，你不願殺人，可想殺你的人多了去了，這一點，你必須承認，必須看清。”

    鍾離沈氏冷漠地說完，轉身就要走。

    牧笑白趕緊去扶她，卻被鍾離沈氏推開了，“慎兒剛才嚇壞了，你哄哄他，不用送老身，你讓鸞鏡扶著老身出宮便是。”

    鸞鏡是機靈的，一聽，趕緊湊上去扶好了。

    牧笑白自知有些愧疚，囑咐了鸞鏡幾句，就目送鍾離沈氏和一直等候在外的老嬤嬤以及鸞鏡離開。

    “季斯揚……你說我是不是傷了老人家的心了？”牧笑白突然在心裏問季斯揚。

    季斯揚一怔，慢慢開口，回答的內容卻與牧笑白的問題八竿子也打不著。

    “丫頭，不要用現代的生存法則，在古代生活。”季斯揚隻說了這一句話，後來無論牧笑白感歎什麽，他都沒有插嘴了。

    許多任務者害怕殺人，這是正常的，季斯揚並不覺得牧笑白太矯情了，她隻是太善良了而已。

    可是牧笑白身為任務者，就得摒棄善良。

    否則最後，她隻會被自己的善良害死。

    隻希望……最後她發現的真相，能讓她徹底轉變，也……徹底成長。

    另一邊，鍾離沈氏和老嬤嬤以及鸞鏡走遠了，鍾離沈氏才麵無表情，淡淡地開口：“鸞鏡，你膽子越發大了。”

    “奴婢知錯！”鸞鏡原本想跪下去，但又怕別的宮女發現端倪，便一直低著頭，誠惶誠恐的樣子。

    “皇後娘娘不願殺人，難不成你們就不能動手嗎！”鍾離沈氏咬著牙道，臉上卻依舊風輕雲淡。

    “他們將太子害成那樣，還想全身而退？哼，可笑，老身可是一個都不會放過。”

    “皇後不願手沾鮮血，那將軍府願浴血奮戰，另辟新路……”

    “隻希望皇後，一世榮華，一世無憂。”

    “娘的諾兒丫頭……娘一定會給你報仇的……褚家……娘絕對不會放過的！”

    “……”

    鍾離沈氏一路上嘀嘀咕咕，旁人看上去，鍾離沈氏就像是一個語無倫次的老人。

    隻有離鍾離沈氏最近的鸞鏡和老嬤嬤知道，鍾離沈氏心中，該有多恨。

    牧笑白送走外婆後，情緒一直很低落，而季斯揚那番話，也讓她觸動很大，她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是錯誤的，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做。

    若真的要殺了那些傷害過原身、傷害過褚慎的人，她要怎麽做呢？

    怎麽做，才能安全地不被懷疑，能安全地保護褚慎、保護肚子裏的孩子呢？

    如果真的要說起來，那些人都是造成原身悲劇的人，如果每一個都要報複，那還不如直接把皇宮炸了算了……

    咳咳，當然，這個想法也隻有想想而已。

    之後的幾天，牧笑白都躲在正陽宮裏，天天和褚慎呆在一起，她隻有和褚慎呆在一起，才會覺得輕鬆，才不會想那些糟心事。

    五天後，牧笑白聽到消息，朗嬤嬤突然發病去世了。

    接著七天後，德妃毀容，成了半個瘋子。

    緊接著一個月，樊公公私自養小倌兒，虐死了六個少年郎的消息不脛而走……

    聽到這些擋都擋不住的消息，牧笑白隻覺得發寒。

    這些……都是誰做的？

    是外婆，還是外公？或是別人？

    牧笑白莫名就掉了淚。

    一定是將軍府的人幹的呀，不然出了這麽多事，卻沒有一件事讓她成了嫌疑，也沒有一件事，沾惹上了她。

    縱然德妃一事有人懷疑皇後，可卻是一點證據都沒有。

    因為原本這些事，牧笑白都沒有插手過。

    接下來的日子，宮裏時不時會曝出一點問題，一會是國庫鑰匙丟了，一會又是哪個宮女和太監對食被發現了，又或是哪兒突然著火了。

    一下子，皇宮裏變得烏煙瘴氣的，人人自危。

    宮裏一下子出了這麽多事，褚若光也忙了起來，樊公公的事褚若光查到了一點將軍府的苗頭，正在全力備戰，打算和丞相府一起撬翻將軍府。

    前朝忙得不得了，後宮也人人自危，唯有兩個地方極其安全。

    一個是皇後所在的正陽宮，一個是牧笑清所在的千葉小築。

    不久後，牧笑白就生了一場“大病”，良妃借機，得到了一部分治理後宮的權力。

    原本良妃是沒有資格的，可牧笑白是自願的，也是牧笑白主動交出的。

    何況，良妃有個兒子，除了她，後宮沒人再合適了。

    既然權力是牧笑白主動交出一部分的，良妃自然是不會虧待正陽宮，而千葉小築那位主子又有身孕，更是動不得了，所以良妃可是在別的地方出盡了風頭。

    牧笑白十分安靜地呆在正陽宮，什麽事也不做，也不去操心。

    她累了，反正任務就剩下一個真相了。

    她隻要負責，褚慎和肚子裏孩子的安全就行了，其它，不關她的事了。

    日子過得很快，在牧笑白懷胎五個月半的時候，宮裏又出了一件大事。

    皇後娘娘，失蹤了！

    沒錯！在皇宮裏失蹤了！

    沒有人知道，皇後怎麽突然失蹤了，也沒人知道，皇後是怎麽不見的。

    褚若光知道這件事後，幾乎快要瘋了，他憤怒，是因為皇後失蹤了，他害怕，是因為，牧笑白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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